说你怎么了,你还想打我吗,你也不掂量掂量你他妈挣的几个破钱能够赔上打我的代价吗?信不信我要的医药费就够你拿一辈子去还的。
陈木的手颤抖得更厉害,被那人一把推开,他往后摇晃几步,身后正巧有个半人高的石柱子,这石柱子上边本来还有半拉,前阵子这附近刚出了交通事故,一辆车子正好就撞在上面,把石柱撞成两半,裸露出几根小钢筋,这东西放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挺危险的,街区本来说是这几天就要换走,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去处理。
眼见着陈木收不住力气要朝着几条钢筋撞上去,那人纯粹是找他麻烦,却并不想真闹出人命,忙走上前两步,眼疾手快地抓住陈木胳膊给人拽回来,身体好歹没被钢筋穿个透,但是陈木的衣服却不小心被勾破了,从后腰往上撕开一条口子。
那人瞪着眼骂他道:我操,我看你他妈是想拿命来讹我是吧!
陈木用力掣开他的手,玩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他也不管那几个人什么反应,他们也没再拦他,陈木撞开条路,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一顿。
记不清多久没见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对面,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场闹剧全部看进眼里。
总归他是没有动弹的,满脸冷漠地站在不远处。
陈木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就好像方才那没穿进肉里的钢筋此刻已经被捅进了胸口。
陈木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会为了这个人的无动于衷而感到一点点的难过。
两个人对视,陈木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然后慢慢地移开视线,朝他身后望去。
程锦英。
程锦明声音冷淡,静静道:怎么跑这边来了。
锦,锦明哥,我们这不是等你嘛,然后碰巧就看到了程锦英心虚地清清嗓子,全然没有方才那股恶劣的嚣张劲,他们约了在附近吃饭,程锦明在公司处理工作晚点到,谁知道几个人等人的工夫就看到了摆摊的陈木,程锦英对这个Beta特别没好感,见着人了就忍不住想整他一顿。
哦。程锦明依旧冷着张脸,淡声道,那走吧。
他朝程锦英走过去,皮鞋在青石砖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凿在陈木心里的那个缺口上。
陈木攥紧怀里的东西,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深深呼了一口气,也迈开腿往前走,他的步子迈得急而大,两个人从路两端渐渐走近,在近到影子交错时,程锦明轻轻撞了下陈木的肩膀。陈木一顿,程锦明也微微停住脚步,垂眸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甚至看也不看陈木一眼。
影子最终还是分开,各走各的路。
程锦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这举动会被程锦明骂,但是现在看来程锦明果然对这Beta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笑着朝走到自己跟前的人说,走吧哥,瑞泽哥已经定好座儿了。
嗯。程锦明转过身,视线漫不经心地朝后瞥了一眼。
Beta已经走远了,只能看清个好欺负的背影,衣服后面被撕破,风一吹,藏在里面的腰线若隐若现。
瘦了好多啊。程锦明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默默抽出一根来。
也晒黑了好多。
肤色比以前的小麦色还要更深一些。
他走得很慢,渐渐落于人后,拿出手机,打通后先说:这段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
对面邀功似的争着回答,聒噪的声音听得他眉头深皱。砸砸窗,破坏农地?小孩子吗?
这帮人确实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最坏的事大概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吧。
可是砸窗什么的,也未免太幼稚了。
抢劫放火打人,这不才应该是把人逼到绝境最简单的方法么?
程锦明以为自己不用教的。
他简直和电话里的那群人一样蠢。
程锦明拿着烟的手扶了扶额头,颇有些无语。算了,最近什么也不用你们干了,不用继续找他麻烦了,帮我看着他就行。
锦明哥,你人哪儿去了,快点来啊。
来了。
程锦明把烟草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气间灰白的烟像条蜿蜒的白蟒融进晚夜里。
你也挺累的吧,陈木,那就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程锦明低头冷笑了一声。
也是,每个人都该有活在美梦里的时候。
第29章
陈木坐公交车回了家,一路上浑浑噩噩,也没有在意别人看他的眼神。王二正坐在他家门槛上,见他回来赶忙站起来,着急喊道,天都黑了,我想着再不见你就要打110了!
王哥,我没事的。陈木疲惫地挣扎出一个笑容来。
王二看着他惊道: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那群Alpha究竟是些什么人,小陈,你怎么惹到他们的啊?
我三轮车之前不是坏了么,其实是撞到他们的车,被砸的。陈木慢慢说着,话里掺和真真假假,不愿意让王二多想,只用混混这个借口搪塞糊弄过去。
王二看他状态不好,并没有多问,说句你快回屋歇着便要走,脚底板刚抬起就听陈木叫他一声:
王哥,城里还有别的摆摊的地方吗,人不多的那种,你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去也行。
有的,明儿我领你过去,咱再不去那里了,冷清点不怕,我陪你就是,总之我这小买卖也没多少财主光临。
陈木感激地看向王二,老大哥摆摆手,本来就对自己丢下陈木自己跑掉而愧疚,可听不得他嘴里道谢,赶忙说两句热乎话就回自己家去。
陈木也进了屋。
站在衣柜中间的大镜子前,背对着镜面扭过头看,原本完好的衣服被撕破,歪歪扭扭地分开一道大口子,仿佛一道狰狞的疤盘亘在陈木心头。
那双眼睛依旧很漂亮,鼻梁骨右侧的那颗小小的美人痣依旧会被陈木注意到。每次两个人做爱做到陈木无法承受时,他都会失神地盯着那颗痣,有时候很想要去摸一下,就像想摸一摸那人墨色的头发一样。
但是什么都变了。
就好比镜子里的陈木,从正面看衣着端正算有个人样,在镜子看不到的背面,却是滑稽的,是狼狈的,是足够惹人耻笑的。
就好比程锦明曾经对他的好也都是笑话,是建立在欺骗之上,原本两个人的相识就是不对等的,像他们的身份一样,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把腰弯进泥土里,其实程锦明没有什么大错,从一开始他便说过只是玩玩,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和钱扯不开,从一开始,就是陈木自己当了真。
他把衣服脱下来叠好,他的针线活不错,但是他觉得这件衣服他缝补不好,而缝补不好的,便只能扔掉了。
陶瑞泽在夜总会开了包厢。
他和几个朋友先到,纪畅本来要来,临了又因为一场临时手术放他鸽子,说改天请他,这哥不来,另外俩哥也是大半天才露头,陶瑞泽嘴巴不饶人,一见程锦英他们来了就开怼。
见你们几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合着就我一人闲得没事,请你们喝酒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你可不是闲人么,我们天天朝九晚五,就你和瑜哥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