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温柔体贴
他脑海中浮现长宁冲旁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再次勾起唇角,对我是温柔体贴的。
谢清纬无语:你有这般想法,一定是因为没有见过我妹。
他愈加认定萧珩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鸡,才会把寻常女子当做宝。
令妹或许是很好,只是萧珩认真道:对我来说,她最好。
谢清纬终于沉默,不再辩驳,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遗憾道:那当真可惜了,错过我妹,是你没福气。
萧珩收回目光,拿着信出去了。
谢清纬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心中只叹老爷子老谋深算还是翻车了,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萧珩还没告诉他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
阿切!
谢老爷子在自个儿房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苍翠的草木褪却颜色,庭院中冷风瑟瑟,拂过枝头,飒然有声。
他裹紧衣裳,颤巍巍地起身关窗,口中念念有词: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哎对了,老谢啊,有消息了吗?
萧珩与谢清纬离开数月,算算时间,也该传信回来了。
老谢是管家,见谢老爷子站在窗户下冲他喊话,忙扯着嗓子道:有了有了!
他动作麻利地将信鸽脚脖子上绑着的纸笺取下,快步送到谢老爷子面前。
哟,果然已经到了。谢老爷子满意地捋着长须,但很快笑容就僵在脸上,他把纸笺推到管家面前,你看看,这说的什么?
管家一时愣住,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也是脸色微变,极力安慰道:那个,二郎或许就是为了刺激您老人家,瞎说的呢
谢家上下皆知,谢二郎是个不着调的,最喜欢和谢老爷子对着干。
谢老爷子稍加思索,深觉管家是对的,没错,这混小子的话不能信。
他烦躁地挥挥手,烧了烧了,别管他。
恰好谢五娘刚从清苑回来,正要到藏书楼取几本书,经过谢老爷子的庭院,被谢老爷子叫住。
五娘啊。谢老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拉着她,关切地问:这些日子怎么样?和那个小郡主相处得可还融洽?
谢五娘回想起这些日子,乖巧应道:挺好。
谢老爷子闻言,也不再拐弯抹角,直问道:那你喜欢九殿下吗?
什么?
谢五娘没从谢老爷子跳跃的思维中缓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前言后语,有什么关联吗?
谢老爷子胳膊肘撞了撞她胳膊,恨铁不成钢道:问你话呢。
谢五娘回过神,双颊绯红,垂着眼睫道:孙女都未见过殿下,这,这喜欢又从何说起啊
完了完了。
他实在不想错过萧珩这个孙女婿啊!
谢老爷子开始捉急,拐杖戳在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你们这面还没见过,可是人家都有红颜知己了!
谢五娘微愕。
谢老爷子道:这可是你好二哥套的话呢,说九殿下心里有人了,但到底是谁,没问出来,要不你去问问那个小郡主?
谢五娘:
见她不搭腔,谢老爷子再接再厉道:你哥说可能是在上京认识的哪家闺秀,这郡主不就是从上京来的嘛,说不准人家知道呢。
谢五娘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祖父,您怎么和哥哥一样越来越荒唐了。
她甩了甩袖子,坐到石凳上,正色道:殿下喜欢谁,是他的自由,难不成孙女还要腆着脸上赶吗?若是他们两情相悦,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她是觉得九殿下或可试着了解接触一下,倘若真如祖父所言,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她也没到非卿不嫁的地步呀。
只是
谢五娘嘴上正气凛然的,心里也确实有那么点好奇。
是以到了后日,她到清苑寻长宁时,二人在屋中闲聊,她没忍住问了一嘴。
听说九殿下有心上人了?
彼时长宁刚收到萧珩寄回来的信件,正喜滋滋地歪在榻上把玩萧珩亲手做的小羌笛。
听到谢五娘的话,她整个人呆滞住。
心上人?她怎么不知道?!
长宁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不知道,谢五娘就更不知道了。
谢五娘摇头,臣女也不知,是听哥哥说的。
长宁敛目沉思,顿觉浑身血液翻涌,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萧珩如今待过最久的只有两个地方上京和陇西。
在上京,以她和萧珩的关系,萧珩若是有中意的小娘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在陇西求学时喜欢的,同萧珩关系亲厚的谢二郎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答案只有边关?
她盘腿坐好,咬着指尖,一脸若有所思。
前世萧珩并无妻妾,至死都是孑然一人,至于心上人,她倒有所耳闻。
那时萧珩刚刚击退匈奴,声名大噪,恰逢他年轻未娶妻,又是大魏朝品级最高的实权藩王,不少媒人上门试探口风。
她也不例外。
那会儿她只是秦王妃,刚从边关回来,与拓跋临小别新婚。
庆功宴上,沈长宁一袭绯红镶金玉鸾凤石榴裙,玉臂挽着金丝披帛,浓密乌黑的鬓发簪着临走时拓跋临亲自为她别上的牡丹花,迤逦而至。
她拿起酒杯向他致意,笑得端庄得体,恭喜皇叔。
阖宫饮宴,唯独这场庆功宴的主角萧珩从头到尾,滴酒不沾。
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尝试着给他敬酒,都被那一身煞气震了回来,其余媒人便更没有机会近身了,只有沈长宁这个秦王妃胆大包天,还敢往前凑。
她想着,好歹二人也有共击匈奴的情分,总归会卖个面子吧。
萧珩只是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酒杯,与她轻轻相碰,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多谢。
沈长宁有些意外,抿唇浅笑,皇叔此番大捷,往后可有旁的打算?譬如娶妻。
朝中皇子争储,萧珩身为最有权势的皇叔,自然是拓跋临拉拢的对象。
而拓跋临相中了李家旁支的一位嫡出姑娘,容貌可人,性子乖顺,已满十七。
沈长宁不喜弯弯绕绕,几句话说明来意,随后道:这位李姑娘我见过,兴许皇叔可以瞧一眼?若是喜欢
她并无强迫之意,只是问问。
萧珩却是直接婉拒,多谢秦王妃美意,不必了。
沈长宁怔了半晌,面上复又挂起笑容,皇叔都不打算看看吗?
沉静的眸子扫过她的脸颊。
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被识破的尴尬让沈长宁忽然没了底气,改口道:还是、还是皇叔喜欢其他类型的姑娘,不妨说说,或许我与秦王能帮衬一二。
不必。
萧珩很快移开视线,半张面具折射出幽幽银光,如他的嗓音一般清冷。
那皇叔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这总可以说说吧。沈长宁的脸皮向来比寻常闺秀更厚实一些,连着被拒两次,也不灰心,还能笑吟吟地应对。
萧珩终于再次抬眼,对上那双仿佛落了点点星光的桃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