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如此!萧灼华满脸恍惚地看着成国公夫人,说道:母亲三思。这一家子的行为怎地都如此怪异!
成国公夫人说道:你既与他成亲,便是夫妻,这些都是你们的。她顿了下,又接着说:你若是看不上他,不愿与他过下去,悉数归还便是。他若生异心,对不住你,你不愿与他过了,带上人证、物证拿着你们的婚书到衙门过契,分走一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在外征战,你为他守家,这些是你应得的。抬走吧。
不仅萧灼华呆住了,站在萧灼华身后的嬷嬷也都呆住了。
赖瑾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说:竟然还有产业?封地跟产业是分开的啊?大哥袭爵掌管清郡、尚郡只得税收啊。哦,还有兵。
成国公夫人满脸无语地看着儿子:爵位封地是朝廷给的,田地庄子屋舍是自家的。兵和封地都已经给了你大哥,钱财总得给你留着。她问:莫非你以为只给你两万兵,一点金子铜钱?
赖瑾说:当时阿爹说完分家就只给了我两万兵,一百多车贵物财物就把我打发了啊。那我还去边郡奋开什么荒呀,清郡那么多现成的地是我的,我可以去清郡的,阿娘。
成国公夫人说:你自己先回去看看诏书,再好好想想是要去清郡,还是要脑袋。
对哦,皇帝还等着要他脑袋呢。况且清郡、尚郡都归大哥管,自己过去只是当个富家翁,无论怎么发展,地位都不会比大哥高,去边郡虽然苦,却有无限可能。
赖瑾对萧灼华说:那我们抬回去吧。我觉得我现在养你没压力了。
萧灼华看向成国公夫人,又看向赖瑾,脑子懵成了浆糊。这可是成国公府大半的家业,她父皇做梦都想收走的,这会儿成国公夫人竟然一股脑地交给了她。
萧灼华不敢接。
赖瑾起身,看萧灼华还愣着,把阿福、阿寿叫进来,说:把这箱子抬到公主房里。
萧灼华扭头看向赖瑾,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赖瑾忽地想起一事,问:阿娘,账簿呢?
成国公夫人说:账簿和去岁的进项都在库房。地里产出的粮食俱都卖到军中折成了铜钱布帛,待会儿你俩叫人抬回去。
她看萧灼华明显没回过神来,对萧灼华身后的嬷嬷唤道:玉嬷嬷,你跟阿桂带人去搬。陛下有诏,赖瑾不日就要离京,你们尽快把东西清点完装车。
嬷嬷应道:是。
萧灼华见赖瑾身边的小厮已经把装有契书的箱子抬出去,再想到成国公夫人只有赖瑾这一个儿子,明白这事已经定了。她强行稳住心神,起身,向成国公夫人告辞。
一大箱子契书抬进萧灼华的房里,装有账簿、铜钱、布帛的箱子把院子都快塞满了。
萧灼华站在窗前,看着满院的财物,又再掀开装契书的箱盖,见到写在布帛上的契书装了满满一箱子,心情复杂至极。
嬷嬷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唤道:公主!这成国公府委实吓人,上来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萧灼华扣上箱子盖,手轻轻地按在箱子上,已然明白成国公府的用意。成了亲,他们家,是真的把她当成成国公府的人了。从此后,她掌财,赖瑾掌兵,夫妻一体,共掌权势富贵。一如,成国公与成国公夫人。
她沉沉地呼出口气,说:我去见赖瑾。她去到书房,就见到赖瑾正在翻帐簿,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作响。她唤道:赖瑾。
赖瑾听到萧灼华的声音,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住,下意识望向门口,待看着萧灼华站在那,立即起身把她迎进来,说:你坐。去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有点小紧张。
萧灼华接过赖瑾递来的水,双手抱住,压住紧张和复杂的情绪,说:我们才成亲第一日,如此,不妥。
赖瑾问:这亲事能反悔吗?
萧灼华说:不能。
赖瑾说:那不就得了。
萧灼华说道:你赵郡之事,无法宣之于口。哪怕她心知,成国公府的人亦心知。
赖瑾知道萧灼华的担忧,说:我手上有兵,这就是我的底气。我能护好你,也能护好我自己。
他果然知道!萧灼华望着赖瑾,说道:你们既知,为何还让我掌财?
赖瑾说:在家听父母的,出了门,那就自己当家做主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亲慈待子女,子女方才孝顺,兄长友爱弟弟,弟弟才能尊敬兄长。人心如镜,人以善相待,当以善相报,人以刀兵相向,当刀兵以偿。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什么路。我袭不了爵,但我可以选择自己去开辟自己的领地。
他顿了下,又说:只是让你保管契书,即使你扛着契书跑了,我再派人回去补办一份就是。我们不在清郡、尚郡,那些地和产业能留多久都很难说。他指向外面的钱财物什:那些才是握在手里的实惠。母亲此举是想叫你安心,让你知道,往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最是护孩子。
萧灼华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去。
赖瑾目送她离开,心道:成天心思重重想东想西,也不怕掉头发。
账目太多,他只能粗略盘个总账,对自己名下的产业心里有个数。边郡跟清郡,一个在大盛朝的最西边,一个在最东边,相隔天远,根本没法自己管。他决定分别承包给大哥和二哥,让他们把每天的进项派人送来,这样萧灼华坐等收租就成了。有这些租金,足够养她了。
赖瑾熬夜盘完账,第二天便开始写信,派人给两个哥哥送去。
二哥在清郡当郡守,打理产业方便。大哥带兵去了东安关,老婆孩子都在尚郡,打点产业也方便。京里的铺子就包给三哥好了。
赖琦在军营,赖瑾去找的三嫂,跟她商量。
亲兄弟,又是现成的赚钱买卖,三嫂自是一口应下。两人当场拟契,各自盖好印章,又去找成国公做了见证,把这事敲定下来。
赖瑾从成国公那里出来,便把契书给萧灼华送去。
萧灼华正忙着盘点院子里的财物,见到赖瑾又递了张写满字的绢布过来,粗略一扫,视线在将租金交给宝月公主萧灼华上面停顿几息,便把契书放进盒子里收了起来。
短短一日时间,她心头的惶恐不安已然全部消散。
她忽然觉得,即使到了赵郡对上威远侯,赖瑾手里的两万精兵绝不会坐以待毙,打回去才是成国公府的一贯作风。
萧灼华心头的阴霾散去许多,觉得这门亲事,似乎挺不错,便是担些性命之险,也值。
连三朝回门之期都没到,有宫侍来传皇帝口谕,限他们三日内离京,尽快赶赴边郡,不得逗留。
宫侍还给萧灼华带了句话:殿下不必担心娴妃娘娘,尽管放心去。
萧灼华什么都没说,与赖瑾各自忙碌,将要带走的东西全部装车后,拉了三百多车,在一百骑兵和她的五百府兵的护卫中踏上离京的路。
她有八百府兵,剩下三百留在公主府里守宅子,由宁王替她照看一二。养府兵的钱财,由她庄子和封地的出。
成国公夫妇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送他们出了京城城门口,望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影了,才回去。
沐真是真舍不得让儿子去那么远那么偏的地方。可清郡、尚郡已经有赖瑭和赖瑛,兄弟俩已经站稳跟脚。赖瑾回去,要么被压一辈子,要么同他哥哥们争。他那性子,连亲爹都不服气,连皇帝都能骂,岂能乐意让哥哥们压在头上。兄弟相残,则更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
只是此一去,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了。
差两天满十三岁,连生辰都没过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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