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大袖衬得佟虎骨节分明的手指煞是好看,凌吱抿唇接过火折子,撩起眼睫与窗内琥珀般剔透的眸子对视。
我去听曲儿能有什么事?你去祸祸小相公才要小心呢。凌吱惯用不知好歹的语气,只不过这会儿神情颇具卖俏嫌疑。
就公家出那十文钱,小相公手都不够摸一回的。屈指由下至上轻刮凌吱脸蛋儿,佟虎扬了扬下巴,去吧。
心跳如石片过河,扑通扑通激起一连串水花,凌吱用袖头抹脸掩饰颊上飞红,转身之时,咬住下唇都收不住笑意。
迈过紫檀木门槛,便算是进了乐鹭居的门了,一身玄色的小相公笑语引路,凌吱则负手随行,眼睛时不时瞟向独楼。
五座独楼虽是抱湖而立,却是错落开的,作为乐鹭居的摇钱树,白鹭楼如琼楼玉宇被光簇拥着,相较之下,旁边的玄鹤楼华丽稍欠。
但若是细细端瞧,玄鹤楼前铺砌的青砖暗藏乾坤,借着白鹭楼的光火,依稀可见砖雕百鹤,形态各异。
踏入玄鹤楼,幽兰暗香扑鼻,那份不俗从视觉退潮,扑向了嗅觉,转瞬间,又漫至耳畔。
半遮竹帘内的箫声婉转,立于台中的乐师飘然若仙,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纸醉金迷之地,会有一处如此清幽。
玄鹤楼的设计已是层见叠出引人入胜,那白鹭楼岂不是天上人间?
凌吱于二楼僻静的拐角落坐,小相公很快送来了茶与点心,又笑意盈盈地说了两句顺耳话退了下去。
咬下一小口点心,凌吱学着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抿茶品尝。在几次环视下,他很快摸清了二楼共有八个包间,北侧以花中四君子命名,南侧则是茶中四美人。
佟虎说过屏风上是水墨兰花,所以北面左手边第二间嫌疑最大,放下茶杯,凌吱开扇信步踱了过去。
短暂逗留于幽兰室外,凌吱确定屋内寂然无声,负于身后的左手轻推房门,紧接着撤步进入房中,迅速阖上门板。
托上等桃木的福,整个过程几乎未发出半分杂音,凌吱收起折扇,回身之时只见卧榻上窸窣一动,他万万没想到屋内无声是因为人在睡觉
何人在那里?
榻上人缓缓起身,青丝如瀑,散落在单薄的肩膀上,手臂撑身的动作,加深了淡粉的锁骨窝。
那人似是未上妆,皮肤如玉清透,年龄虽已过好时候,皮相仍是上佳。
在下一时健忘走错房间,多有叨扰,还望公子见谅。凌吱规规矩矩地作揖,却见那人赤足走了过来。
视线从其腰腹缓缓攀至眉眼,凌吱脑中飞快在来人脸上作画,心忽地一沉,是竹梦。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六扇门威风凛凛的小捕快吗?竹梦浅笑,拥着凌吱后背往桌前带,你是聪明人,我就不插门闩了,要么坐下陪我说说话,要么我喊人带你走。
象姑馆呆久了,任谁都能练就一双看穿骨灰的神眸鬼眼,就凌吱这身装扮,不过是雾遮花,蒙不了他。
竹梦将茶壶里的冷茶倒给凌吱,跟着坐在了对面,端视着多日不见消瘦不少的小脸。
拇指摩挲着茶杯边沿,凌吱挑眼看向竹梦,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在下洗耳恭听就是。
他之所以顺着竹梦的意,一来是不想闹出动静,二来借机参观参观屋子,假使竹梦留他是为了布庄走水那日的私仇也罢,若与案子有关,就不能怪他捎带脚假公济私,斩草除根了。
到底是年轻气盛,说话都冒着股火药味儿。竹梦嘴角牵出个淡笑,指尖有节奏敲击桌角,跟着面不改色地抠出暗格内的火石。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忙于游目屋内,凌吱地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屏风上的空谷幽兰为苏绣,烛台尽是色彩艳丽的珐琅大明莲,所以这里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可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去问竹梦,万一竹梦涉案或知情,打草惊蛇不说,肯定会被反咬,而今他落单,还是别静观其变的好。
我可真想把你捆起来揍一顿,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不禁打。竹梦睨了眼走神的凌吱,打开兰花纹琉璃嵌铜香炉,用火石点燃炉内的半截熏香。
吃不准竹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凌吱佯装起身,既然如此,在下失陪了。
那不如聊聊你私闯我这幽兰室目的是何?竹梦也不动手拦凌吱,因为他踩住了对方尾巴。
你不会真以为我拿你没辙吧?凌吱冷嗤,折扇挑起竹梦下巴,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香炉内焚着淡香,袅袅银烟隔在二人之间,竹梦无辜地垂下眸子低笑,不为什么,就想瞧瞧自命清高的小捕快是怎么哭叫着求人的。
竹梦学着那日凌吱羞辱他的动作,将三根手指依次塞进空拳,缓缓活动的同时背部倚在椅子上,仰头作享受状。
凌吱被竹梦淫/靡的细喘污了耳朵,反手开扇灭了香炉,顾不得报复快步退出幽兰室。
第27章 长乐香后劲儿凶着呢
尽管他的肢体还处于协调状态,意识也算清晰,可他却半点安全感都没有,因为竹梦在笑,那种得手后特有的洋洋得意,犹如一把长枪穿过他的胸膛。
没有人会去救一条误入深海的鱼,所以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钻回他的长河。
耳畔早已没有琴箫之音,鼻息萦绕着的只剩恐惧,当他穿过大堂迈出玄鹤楼,迎面的风像是勾动地火的天雷,腾的一下,脖颈瞬时涌出一层细密汗珠。
火树银花的白鹭楼近在眼前,却渐渐糊成了一块块光斑,凌吱强撑着酸软的膝盖朝光亮挪步,脚下却如同踩进棉花堆毫无实感可言。
他像个醉醺醺的酒鬼踉跄数步,未等人撞到他,自己先一头栽在了地上,湿透的鬓发贴在酡红脸颊,一阵风拂过,他就能同枝上梨花般抖了又抖。
公子还好吗?路过的小相公以为凌吱喝多了,赶忙上手去扶,手刚触到腋下就被那股湿烫的汗气蒸了手,公子这是没完事就出来了?
别碰我!干涸的喉咙发出丝丝拉拉的声响,凌吱眼前早已重影不知多少,更别提看清来人,本能地以大袖掸去小相公的搀扶,提气撑起半身。
公子莫要逞强,长乐香后劲儿凶着呢。看清凌吱手汗呈落雨之势,好心的小相公多了句嘴:公子若是不满意先前那位,大可以再换个顺眼的继续,何必与身子过不去呢?还是让我
不必了。
彼时白鹭楼内,佟虎同样以这三个字拒绝小相公剥好递到嘴边的葡萄。
脱了个干净的葡萄原本就溜手,佟虎一挡,那透着亮的葡萄连肉带汁从佟虎绣着天灯的衣襟滚落,洇出一道粘腻的湿痕。
佟虎登时起身扫落膝上葡萄,眉头凝着七分不悦,他居高临下地瞪视吓坏了的小相公,眼见白里透红的娇媚脸蛋唰地褪去颜色。
公子我不是有意的。小相公忙不迭掏出手帕,比划了半天也没敢上手,可怜巴巴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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