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高兴,他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从来都不爱讲道理,我也知道他嘴上就是个没把门的,但今天晚上真的挺过分,都不说之前害我吐一身尿一裤子的事儿了,就刚刚说的话还有点人情味儿,说不上两句又是一副谁也看不上的德行,阴阳怪气得很,看着就恼火。
不,我说不合适,我坐在他面前,脑子转得飞快,酒精是个好东西,一些个平时我都没在意的细节突然之间串联在一起,浮现在我眼前,这个许新荣不对劲,他之前就有点不对劲:我现在才想起来,许大夫,你别是早就对我有点什么想法了吧!之前大半夜的给我做知心大哥哥,前些日子在阳台抽烟的时候还说什么让我别上班了,专门在家等你,今天居然跟我说让我搞清楚自己是谁的东西?
许新荣的那张脸跟洗手间的墙面似的一片唰白,我居然一个不小心精确戳到他的痛脚,说不得意是假的,酒劲上头人也躁动得很,越说越激动:
你他妈的天天给我洗脑说我喜欢上你了,感情是你老人家看上我了吧?你什么毛病,我这么一个让男人玩烂了的东西你也能看上?你绿帽癖这点爱好钻到骨子里了,烂得越厉害越喜欢?
啪
是我久违的被他抽了一耳光。
我捂着脸,感到不可置信,许大夫很久没用过暴力手段,自从我跟他达成所谓的同盟以后,他对我都比较温和,我差点忘记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哦,说中你心里话,不高兴了?
啪
又是一耳光。
这次换了半边脸。
两耳嗡嗡作响,嘴角蔓出一丝铁锈味,生气的滋味儿我是品不出来了,气得我只觉得好笑,我真是喝大了,怎么会以为我能跟他一决胜负?
我是个什么东西,我配吗?
头发被许新荣一把薅住,低着的头被硬拽着抬起,直直面对他:说够了?
那当然没有。
差点忘了,你喜欢睡别人的东西,也喜欢被人睡你的东西,我笑得不行,嘴里的破口被拉扯,疼得我龇牙咧嘴:可惜我不是别人的东西,也不是你的东西,死变态。
逞完口舌我闭上双眼,不出意外我还得挨两耳光。
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我觉得不太对劲,偷偷睁开一只眼,本应满脸愠色的许大夫正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我,和我眼神对上以后,那表情更是意味深长:是不是奇怪,怎么还没抽你?
我在有限的范围里轻轻点头,他笑得我浑身发毛,生怕他又想出什么整治我的坏主意。
他还抓着我的头发,我脑门被扯得生疼,尽力往上把头抬高才没那么难受,我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厕所门的位置,还有医生和我的姿势,基本可以肯定,我掀翻他突出绝境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种时候还是先装乖比较保险。
他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扶着我向前倒,靠在他身上:我还没带你去过我家吧?
啊?我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这话题未免跳跃得有点厉害:啊是没去过。
去我家坐坐好不好?他的手终于放过我了我的头发,转而轻轻在我头上摩挲:我还没有带其他人回过家,你是第一个。
我被他按在胸腹前,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我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表情是不是和他的话语一样毫无威胁。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前是所未有的温柔,轻轻抚摸我头顶的手更是情意绵绵,我一直都对他有些莫名的迷恋,他那副温文尔雅、柔情似水的假把式放到我这里就是无往不利,我心里像被伸出爪子的小猫轻轻刮挠,骚动不已。
他的手慢慢移到我的脸颊,轻轻抚摸,他的声音魅力十足,我面上有些发热,应该是因为红肿:我们黄先生今天多委屈啊,都怪我,搞得脏兮兮的,可怜的,先去我那里洗个热水澡吧,我那儿可比你家那个小淋浴间舒服多啦。
他轻轻摇了摇我的肩膀,对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洗洗,再吃点好的,你就别跟我怄气了,好不好?
我有些心动,他抱着我的那只手也好温暖,透过他的上衣还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脸上还在隐隐作痛,他温柔的话语显得那么诡异,刚刚还气成得要揍我,五分钟没到就像是和煦的春风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是吧,黄德恒,今年三十岁,终于泡到千金大小姐这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第57章 悔之晚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和想象中的豪宅不一样,许大夫的家没在那些个高尚小区,也不在北市二环内,而是医院附近一个普通楼盘,热闹且普通。
有一说一,这小区比我那个老破小社区强得多,进大门有保安,里面有绿化,但总觉得不太像能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衬不上许大夫这高贵的小开设定,小区里甚至不是人车分流,车库不仅没有电梯直接上居民楼,出车库离他家还得走个二百多米。
就挺小老百姓。
震惊归震惊,我也不好问他为啥不换个好点的地方住,难说大少爷就乐意亲民呢?
开车回来那小半个钟,许大夫像是心情很好,不仅没找我的茬,还跟我解释他刚刚那些话就是说着玩儿的。
说着玩儿?
说着玩儿你给我两耳光?
面对我的质疑,他大大方方向我道了歉,用他的说法他是在试探我,我最近好日子过多了,怕我思想跑偏了,见到我还是和一开始一样油盐不进、没心没肺,他这么优秀的精品好男人都舍得拒绝,他很放心,并且表示事情了结以后有机会继续一起玩耍,他不介意连我老婆一起睡。
我睡你个大头鬼!
说句老实话,我对他的鬼话是一毛钱也不信,他许新荣看着是个体面人,实则一肚子坏水,说话说一半就是他的极限,再多没有了,就算他也有过看似掏心窝子的知心大哥哥行为,但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一点点可能的真情流露也大概率是为了忽悠我。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图点啥,总不该是真的要拿我报复赵明明?
我拿不准我自己的想法,但下意识觉得这就是真相,遗憾的是,我对他有一些该死的好感也不是假的,对我而言,他生活缺点乐子逗我玩儿我都能认,可要拿我当工具人,或多或少也会让我感到失落吧。
扯远了,总之我当时没选择跳车,所以我正乖乖跟着医生走向他家的大门。
终究是我太年轻,一开门我就傻了,别人家一层楼是两户人一家一个大门,他许新荣是一层楼一户人一家两个大门,中间打通,一梯两户直接改一梯一户大平层。
比你那个老破小还是舒服些。
医生拉开鞋柜大门,递给我一双拖鞋,我还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静,谁家鞋柜做到顶啊?为什么他的鞋柜比我的衣柜还大?为什么他一个老男人皮鞋、球鞋、跑鞋、短靴、长靴能摆满一柜子啊?
可恶的有钱人。
我换上拖鞋,尽力装出一副内心毫无波澜的模样,跟着医生走进客厅,就不说他家的摆设和布置了,我连羡慕都不配,多看两眼觉得眼晕,脑子里不停循环播放的是国际歌,眼前飘的是打倒地主土豪分家产分田地。
医生推开电视墙边的移门,墙后是一个宽敞的浴室,长得和宣传画似的,过道上摆着软塌,洗手台宽大整洁,瓶瓶罐罐整整齐齐放在壁龛里,浴室最尽头是一个抬高的方形浴缸。
浴缸挨着一扇落地窗。
我家都没有落地窗,他家厕所里有个落地窗,他家厕所快有我家大了!
你他娘的,居然真的是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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