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明这条狗鼻子灵得很,一回家就问我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给我吓一跳,结果他跟说我看着脸色很难看,以为我跟客人起冲突了,还递给我一罐护手霜,劝我玩儿差不多就换个地方,怪辛苦的,他舍不得。
差点以为是他告诉的许新荣我在哪儿做事,好在我反应快,憋住了嘴,没多说不该说的话。
我本能地觉得最好别让赵明明知道许新荣来了咖啡店,虽然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但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怕是又要和我闹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店就开在大街上,他许新荣再怎么不做人,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就拿我怎么着。
周三我排的晚班,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店里,前天一起上早班的同事看到我就很热情的和招呼我过去说话,我寻思啥事儿这么积极,没成想昨天上午许新荣居然又来了,还是点的冰美式,还是在门口干坐了四十分钟,像是在等人,但是没等到,最后咖啡一口没动就走了。
人长得帅确实不一样,就是来点了两杯美式,多坐了一会儿,连咖啡店的店员都能对他念念不忘。
但他不是个普通的帅哥客人啊!
听完同事的话我忍不住后脊一凉,周二没排班,这破烂玩意儿来蹲我,可不得没蹲到就灰溜溜的走了嘛。
所以昨天许新荣又来了,而且连着两天都是上午,但是今天上午暂时没出现。
我抬眼看看门外,打了个寒颤。
瘆得慌。
第111章 人不怕鬼 就怕心里有鬼
天还没黑,许新荣果然来了。
傍晚正是人多的时候,我忙得脚不沾地,他什么时候到的我也不知道,一直到他从我手里接过美式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微热的指尖从我手背擦过,他的眼神从我脸上扫过,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性感的嘴紧紧抿着,接过杯子便转身离开。
我环视一圈,高峰期的咖啡店里坐满了人,店铺外的座位同样人满为患,看来让他坐在原地装忧郁的空间已经被占满了,难怪走得这么干脆。
余光中的许新荣走得很干脆,头也没回,我叹了口气继续干活,该来的总归要来,且看他到底想干嘛吧。
索性干脆点更好,要杀还是要剐趁早通知我准备一下,他这一天天也不说到底咋回事,跟个讨命鬼一样时不时冒个头,弄得我跟脑门上用头发丝拴了把大刀似的惴惴不安。
十点半整理好店铺收工回家,街上行人不多,一旁空空荡荡的小巷昏暗无光,这种路口最危险,心怀鬼胎的许新荣突然从哪个地方出现都不奇怪,我稍稍有点后悔没有让赵明明开车来接我,弄得我现在走在大街上都神经过敏。
越走越心慌,我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并不长,但我身后却像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正在步步紧逼,初秋的风吹过,穿得严严实实的我居然打了个寒颤。
人就怕心里有鬼。
我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小跑,进了小区以后更是挂档提速冲刺一步到位,跑出了我高中参加运动会的状态,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咚咚咚朝着六楼奔去,我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就算最近体力劳动比以前多得多,但长期缺乏有效锻炼也是实际情况,这会儿腿上和灌了铅似的,难受得不行。
我机械地交替抬着两条腿,不敢停下休息,逼着自己尽快爬向顶楼,额头的汗水落进眼里,我用衣袖草草擦干,刺痛得厉害。
正当我狼狈不堪的时候,空气中隐约飘来一阵香气,眼睛有些睁不开的我抬头往向台阶之上,模糊的视线中是昏黄的光亮,属于我的那扇大门早已为我打开,玄关处的暖色灯光将我的恐惧驱散。
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真好。
现在更是如此。
我放慢脚步,敞开的大门正对着我家的小餐厅,赵明明穿着睡觉时穿的T恤,围裙还没解开,背对着我站在餐桌前摆弄碗筷,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两个一样的瓷碗里撑着晶莹剔透的大米,左右各放着一双筷子。
恒哥,累了吧,今天回来得好快他转过身,蓬松微卷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看起来柔软可爱,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个笑容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便收了起来。
上一秒的轻快放松瞬间蒸发,他冲到我面前,一只手将我拽进屋子里,另一只手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出什么事了?!
呃我有点尴尬,不太想和他说实话,但说我一个人走夜路被吓着了又好像有点丢人。
何况这算什么说法,他又不傻。
哎,刚刚该在楼下多站会儿再上来的,起码等到他看不出我出了一身大汗才行。
所以我说人就怕心里有鬼啊!
我这不灵光的脑子在有限的时间里高速运转,首先,许新荣来找我这事儿就不能让赵明明知道,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跟我闹什么幺蛾子,其次,人许新荣也没干嘛,就是来我这儿碍了几天眼,别说找我的麻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用理智分析,我暂时犯不着像被猫盯上的耗子似的胆战心惊。
啊,随便吧,摆烂摆烂,大不了牺牲一下我的屁股换个耳根清净!
想归想,真落到实践我也没想的那么胆大妄为,我甚至没敢看赵明明的脸,伸手挠了挠脸颊,指甲缝里全是汗水:感觉今天没忙到位,那个精力比较旺盛,夜跑一下,消耗消耗。
鬼话连篇罢了,我有点紧张,偷偷瞄了一眼赵明明,他瞪大的眼睛眯了起来,歪着头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松开拽着我的手,带着审视的眼光往后退了一步。
饭要凉了吧,吃饭吃饭,我打了个哈哈,把头扭到一边,自欺欺人权当没看见赵明明的眼神,弯腰脱鞋,走进屋子里:哎呀,好香好香,我看看今天做什么好东西了!
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背后的赵明明还在原地没动弹。
他的目光像刀子在我后颈剐了一刀又一刀,装作无事发生的我几乎拿不住筷子,喉咙深处微微发紧,汗水再次顺着我的脊背渗了出来。
那个其实我听见我挤出嗓子的声音干巴巴的,虚得像是小时候偷了我妈的钱,被我妈当面质问:没什么呀,这么凉快的天,跑两步锻炼锻炼,什么事都没有。
我连头都不敢回。
背后响起脚步声,身边的椅子被拉了开来,还系着围裙的赵明明在我身边坐下,我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了饭碗:饿坏了吧,手也不洗。
哦、对,洗手,我去洗个手!如蒙大赦,我从椅子上火速蹿向洗手台,一边搓手一边庆幸赵明明没打算刨根问底,给我留了点面子放我一马,真是谢天谢地。
顺带擦了一把脸,收拾干净的我回到了餐桌,刚刚光顾着紧张,这会儿感觉确实是饿得不行了,赵明明做饭的手艺一直很好,菜色虽然简单,但看起来清爽可人,香气扑鼻,我这肚子早就开始循环播放空城计了,拿起筷子端起碗,锵锵锵!干饭人闪亮登场!
劫后余生的我犹如饿虎扑食,一旁的赵明明吃得安安静静,我三下五除二扒完大半碗饭,他还没动几筷子,显而易见心情不太好。
刚刚估计给他憋坏了。
但是值得表扬,狗狗现在真的长大了,我欣慰不已,换做以前哪能这么简单就让我打马虎眼,这么长时间以后他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尊重人,可喜可贺。
我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个小碗,回到座位上拿起汤勺,撇开浮在鸡汤表面的油花,盛上一碗汤放在赵明明面前:不是我哄你啊,今天这汤你炖得真是绝了,香得楼道里都能闻到,来点?
太烫了,一会儿吧。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恹然。
看他这委曲求全的小模样,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赵明明前科累累,但他总归是关心我,怕我碰到什么坏事,结果我不只不让他知道真相,还擅自以为他会为难我,换了我我也委屈得很,哪有人这样好心权当驴肝肺。
我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灌进肚子里,边吃边夸,夸得天花乱坠,连他赵明明就是中国的白饭仙人,做个家常菜也有匠人精神这种鬼话都让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通。
刚刚还不太高兴的赵明明像是被我逗乐了,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开着玩笑说着话。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