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
好像这么多年不公平的对待终于找到了原因,明白我妈为什么对我下手从不留情,因为我是温闵的附赠品,去过超市的人都知道,买一送一的第二个一,一般都临近保质期。
双胞胎吗?我问外公。
双胞胎!当时我们高兴坏了,知道一儿一女更高兴。他突然叹气,但是温锁太霸道了。
我扣自己的大腿,即使这是外公无意识说出来的话,我也觉得钻心得疼,我可不霸道。
眼泪掉在手背上,跟着周屿焕建立起来的城墙逐渐坍塌,压在我的脊梁骨上。
我可不霸道。
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么一个罪名。
我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我看了眼周围,想找个柜子,但外公突然拉住我的手,他看着我不停掉眼泪,手足无措起来,米米,哭干什么?
如果他不是头脑不清醒,我真的很想跟他吵一架,但是他鼻子上的吸管很多,我还是原谅他吧。
你觉得外孙好还是外孙女好。
都好。
只选一个呢?
都好。
人们一般在端水般的回答里,就已经给出了真实答案了。
我把眼泪擦干,外婆正好送饭过来,我升起了小桌,她摆上了几道菜,外公说看着味道不怎么样。
吃就吃,不吃就躺下,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还在这挑剔。
外公笑了几声,享受着这难得的吵嘴氛围。
吃完饭,我去收拾,外婆先我一步,把东西放进水槽,但几秒钟后碗哗啦啦地全碎了。
我跑过去,外婆没事吧?
她摆摆手,没事,眼睛不行了,年纪大,很正常。
我扶她去休息,把碎渣收拾好,看着房间里两个垂暮的老人,我发现他们真的不年轻了。外公得病多年,外婆眼睛越来越花,周阿婆高血压逐渐严重,原来成长就是看着梁木一截一截地塌。
夜深了,我让外婆回去休息,外婆让我先回去,我问她舅舅怎么不来,她叹口气,他忙。
所以儿子也不一定都有用的吧。
但我妈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跟外婆躺在一旁的小床上,半夜,外公支支吾吾地喊了谁的名字,见没人应,他加大了声音,何兰!
我条件发射地睁开眼,生怕外婆因这个称呼跟他打起来,但她没有,她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呢。
外公酝酿了一会儿,当年我送你一个手镯,那是我妈传下来的,如果还在的话能不能还给我?
哪有送出的东西再要回去的?
是我的错,我考虑事情不周全,我可以出钱买。
更混账了,我贪你那点钱?
外公有些急,咳嗽了几声,外婆坐了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我嘴笨,说不好话,如果在的话希望你能给我,我得拿着它去结婚。
跟谁结啊?
小李,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狗脾气。
外婆抄起地上的拖鞋,我拉住她,外公又说:唉没办法,我就被她这脾气治得死死的。
外婆把我的被子掖好,跟外公躺在一起,我听着他们的争吵入睡,醒来后,我把唐宿从我的初恋名单里划了出去。
真正的恋爱不是那样的。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护士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围着外公,他们边观察边记录,外婆在倒水,等杯子砸到她手背上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热的。
医生们又围着外婆,我连忙起来,没有我帮忙的份儿,他们把外婆带走,留两个人在外公身旁,外公急得要跟过去,那两个医生跟他说不会有事的。
我把地拖干净。
门外来了两个访客,周阿婆和周屿焕。
我问:阿婆您身体还好吗?
我好得很。她走向病床,你还行吗?
行。外公说,撑得住。
周阿婆笑了一下,看我,你外婆呢?
她手烫伤了,在包扎呢。
噢哟这么不当心,我去看看。
我看了周屿焕一眼,外公也看着他,然后冲他招手,我没管两人聊的什么,见有人看着,也去外婆那里。
我妈总能在每一个抓我把柄的地方出现,她问我在这儿干嘛了,不知道帮外婆倒水。
外婆让她小点声,这里是医院。她就把我往楼梯口拽,即使我可以跟全世界作对,但无法对我亲妈动手。
她足足骂了我十分钟,嗓音震得楼梯都发颤,我说这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她推我一把,我的后背抵在栏杆上,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做什么能做好?
如果你跟我一样,从小就听这些质疑长大,你也会对生命失去信心的。
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我就知道!我就......
阿姨。
我妈那一巴掌快落下来的时候,门口有人喊她,我没睁眼,我听得出是谁。
屿焕,你怎么来了?
跟外婆一起来的。他挤了进来,用身体挡住我妈的视线,朝我耳朵里塞了耳机。
没什么大碍,估计住几天院就好了,你先去忙吧,我们马上出去。
好。
.
我妈后来的骂声我一点没听到,我只能听见耳机里的单曲循环。
《天使》。
第36章 沈叙
当我妈知道他外婆因高血压去医院的时候,就找到了另一个切入口。她做了一些营养便当,又买了一些礼物,让我一起跟着去医院。
我为什么要去?
她瞪我一眼,你说为什么?你奶奶当年住院他家来了人,这会儿他外婆身体不好,这礼不得回?再说,社交的事交给我,你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