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某个晚上,等所有人都走光,她来到我面前,拧着一身不合适的打扮,你确定老板喜欢这样的?
我跟老板认识多少年了,怎么会不清楚,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去说不下去,给自己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去让他开心开心,今晚一过,少不了你好处。
她深呼一口气进去了,门关上的时候我的五脏都扭曲起来,但泪腺干涩,我愈加觉得自己承受力变强了。
可没多久门又开,实习生哭丧着脸出来。
这么快就出来了,伺候好没有。
他让我滚。
他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拥有强大的心理和健全的人格,不是二十岁的时候,喝多了压在我身上,他有自控力,更不会在喝多的时候认错人。
他现在唯一的发泄点就是虐自己。
在酒局上如鱼得水地跟人推杯换盏,回到公司,那扇门里,他把所有情绪都收敛起来,话越来越少,越来越雷厉风行,拒绝一切无意义的社交,我不敢想象他回到家以后,在空荡无人的环境中,到底怎么过。
我讨厌看到他忍得跟佛似的,我反倒希望他能把这股气发泄出来,发泄在女人身上,这样他对温锁的感情就掺了杂质,这样我就可以说服自己温锁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实习生哭着走了,依周屿焕的性格,我不可能在第二天还能见到她,而依他真正的性格,他也根本不可能把前女友放得这么近,我不知道他外婆的那通电话,力度还能撑多久。
夜深人静,门里门外,音乐前奏突然在空中响起来。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他知道我在,他放给我听,他要让我别做无用功,劝退我,要让我知道他现在的喜怒哀乐是为了谁。
他最能拎得清恋爱关系,给现女友身上安了一把安全锁,给前女友心上插下一把斩头刀。
我的心在这种环境里越来越硬。
过年公司出了一个款智能锁,由他亲手设计,发售范围很广,没多久就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器。
叫S。
没有过多解释,猜名字是员工摸鱼最爱做的事,他们在传纸条,传到我这儿,上面写满了英文。
super、search、shine
还有一行显眼的汉字。
【到底叫什么?】
热闹的讨论在他穿梭在工位时戛然而止,旁边的人拉着我胳膊,纸飘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在我耳边蔓延开,他弯腰捡起,大家的表情从死定了到希望他把纸条当垃圾扔掉。
可是他看了,还看得认真,大家都以为他会生气,迅速交换了眼神,调整到工作状态。
他抽起一旁的笔,在那行汉字下写:SUO。
这三个字母在人群中传阅着,对这个意思的兴奋度已经超越了上班摸鱼没被老板惩罚。
我胃酸分泌得厉害。
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处理成叠的情书都能隐秘地不让别人发现,现在却气势如虹地向世界宣告,他是这样想她。
想念有多可怕,几乎把他压垮。
放年假后,我为了喘口气,回到了杭州,跑遍了所有跟他有关的地方,心里的惆怅还没释放,又犯贱地跑到了他们的住处,报了楼号后,保安咦了一声,那家好久没人了,你是他们朋友吗?
是的。
那正好,把这些信交给他们,预留电话我打不通,家里也没人,总放在我这儿也不是办法。
从哪儿寄来的?
上海。
一共三封,信封的格式很标准,那些字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温锁没家了,这里是周屿焕能够等到她的唯一机会。
拆开信,入眼两个字:小宝。
我把信压了一下,不想看,但好奇心与自虐感在等红绿灯时变得强烈,继续看下去。
【今天上海下雨了,家里闷,开窗透了气,你的枕头上落了一只蝴蝶。】
落款:周。
第二封,里面有片银杏叶,我动静大,弄破了,往旁边一扔,看信。
【小宝:
三塔路的银杏叶黄了。
周。】
第三封。
【小宝:
今天上海初雪。
我很想你。
屿焕。】
信很短,我花了两分钟就看完,可思念太长,我消化了很久还没缓过来。
我把信烧了,憎恶和被周屿焕发现的恐慌感还没消失,我就从我妈那里得知一个消息。
温锁外婆出车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7章 温锁
天津也会下雪。
我们学校有个天然滑冰场,一阵雪下完,同学们自发地把雪铲开,留下底下一层冰,有的人逃课也要来,所以这地方成了学校重点批评对象,但骂归骂,仍然没明令阻止。
舍友很开朗,一个来自满洲里,一个来自内蒙古,一个来自吉林,听说我从杭州来,跟我对话都有一种怜惜。
问我能不能吃辣,皮肤这么白是不是南方水好,出门怕天津的烈风吹着我,还不断嘱咐我要涂防晒戴帽子。
等熟了的时候就开始在我面前暴露流氓本性,三个人轮流在我面前问我要不要摸摸扎,说完对视一眼,看我,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算了不告诉你了,哈哈哈哈。
某一次吉林小伙伴在我面前说:摸摸扎。
我摸了。
她惊讶:靠!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查了!
我白她一眼,我爸哈尔滨的。
那以后南方同学的滤镜掉了,从忙内变成了忙累,她们甚至还组队挖干了我瓶子里最后一点防晒,美其名曰我有一半南方基因,晒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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