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的时候,贺垣让我们去活动中心,周屿焕赞助了月底的高校联欢活动,学生会整理出了一份报价单,让他签字,这明明是贺垣就可以代办的事情,他非得来。
非得撞一下那渺茫的机会。
我们到的时候,学生会主席正在打电话,表情紧张,语气也很着急,贺垣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负责这部分的叫马金,她今早从上铺摔下来,胳膊骨折,到医院打石膏了。
我问:那谁来负责。
温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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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锁进来的时候上海那边正好跟我敲定徐汇档口的资金,我问周屿焕是不是真要这么做,他反问我资金为什么要我来敲。
之前拿奢侈品贿赂同事,让她把公司的账都发我一份的心思就这么被看穿,我稳住心态,因为我们都是一个部门的,她怕自己做事马虎,让我帮着核对一下。
那说明你们两个都不适合这个工作。
不是的,只是我们
余光瞥到学生会主席往这儿走,温锁跟在后面,把手里的报价单往桌上一放,签字。
我继续说:只是我们需要互相提醒,我并不是要查你的账,我
还没说完,温锁在一旁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过来啊!
语气差到学生会主席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活动中心的同学放下手中的事,都像是被抽了一道魂儿似的往这看。主席缓过神来,跟周屿焕道了歉,随后警告一声:温锁!你只是替马金送下单子而已,放下就好了,私下里的脾气别带到台面上来。
她把笔一扔,转身往外走,周屿焕从我身后拐过去,把她堵住,捡起笔问:签哪儿?
不知道!
她的火有一部分是看见了我才发的,是看见了我又重新站在周屿焕身边,替他做事,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他的事业,新仇加旧恨,激发了她那坏脾气。
我的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发烫,主席连忙走过去翻页,指着某一处,这儿就行。
温锁的衣袖还被他拉着,她挣扎地厉害,所以他签下的字是歪的,这都没生气,大家似乎也都看出什么来了。
挣不脱,就看我。
你助理?
不是。把报价单合上,又解释一句,当初我妈答应包她工作。
她一脸没话说的样子,拍他手腕,红了,还是没放,那股子躁劲儿才彻底爆发,顺手从桌上拿了一瓶开了口的矿泉水往他身上扔,你家在杭州又不是没公司!她偏要跟你去上海!
周围有断断续续的倒抽气声,水砸在他的胸口,衣服湿透,他抹了下下巴的水渍,她在杭州想具体解释的冲动在下一秒被情商拉回来,好,我会安排。
不用!
这个安排,一定会断掉我的职业生涯,我冲过去喊:温锁,你干嘛这么作,你知不知道他
沈叙!
被打断,想也不想就反击:我偏要说!你以为他很轻松是不是,你以为他的精力可以都耗在你身上吗!商场上的事你不懂,他身体不好你也帮不上忙,你只会在感情上拉垮他,你别仗着他喜欢你就欺负人行吗!
温锁还没回话,他一记眼神就打了过来,随后温锁推开他,她那样子有种不想应付的烦,走了,带着气,他刚才的低声下气显然都打了水漂。
周围的学生大气不敢出,他的耐心值也已经到了极限,低头缓了一会儿,没压住,恰好门外有人进来,踢着球,到他脚边,他一脚踢开,操!
同学们一激灵,我也吓了一跳,我认识他以来,他没戾气这么重的时候,接着看向我,你知不知道哄她多难。
我知道!我也压不住了,她有病!任何一个跟她谈恋爱的人都会因某一步做得不周到被她判死刑,但是她有病是谁害的!别这么看我!你也动了手!
沈叙,你庆幸你跟我谈过一场,你庆幸我站过你这边,但是现在我发现,那年相信你,是我做过最他妈后悔的一件事。
再然后看向贺垣,查一下财务部的公私情况,以及账目有没有问题,然后辞掉。
你不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我又重新站在了你身边,她看你看得那么紧,你不觉得窒息吗!
她生气,跟你在不在我身边无关,她只是单纯地讨厌你。他脖子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讨厌你,而我又要缠着她,她免不了跟你会有交集,所以生气。
掏出烟,夹在指尖,身上湿淋淋的,各位同学,这是家事,应该不值得在你们的毕业证书上留下点什么,出了这扇门,希望大家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聪明人的威胁都让人当场听不出来,而是在走回宿舍的路上,在即将谈论这件事的前几秒,想到自己的毕业证书,恍然大悟,继而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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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无故被辞退,我肯定不服,所以他的彻查会又严又细,三个月前,我给我妈调了一笔款,虽然事后及时补上了,可是迟早会被他翻出来的。
我担心得两个晚上没睡着,身体慢慢到了极限,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接近猝死的边缘,很多事就想开了,我抓不住他的。
想去他的房间,体面地告别,里面很黑,他开完门就回到沙发上坐着,在看电影。
我挨着他坐,影片正放到高潮部分,男人为了困住想逃跑的妻子,去求了野仙,把妻子的四肢和头颅切掉,放在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位置,其余的肉生吃掉。
这样,就会把她的灵魂永远锁在他身边。
周屿焕看的时候眼睛都没眨,烟味很浓,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突然无法开口,剧烈的胃酸翻涌起来。
烟头猩红,他夹在指尖,又拿了一把水果刀,直直地扎进果盘里的苹果上。
我跟着一抖。
他把苹果拿过来削皮,声音有着被烟过滤后的沙哑,好看吗?
周屿焕,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别这样。
苹果削好,切小块,让我联想到电影里男子切妻子肉的手法,汗毛竖起,几秒后,他拿来一个小盅,把苹果放进去,又放了点冰糖和红枣,调好时间,穿外套出门。
我一秒都无法在这里待下去,强硬地跟上车,才知道温锁今天去游乐园了,可是游乐场早已关门,车子熄了火,他闭着眼睛,我问:已经关门了,她应该回去了吧。
话音刚落,两道车灯打了过来,车子在我们身旁急刹车,宗闲往游乐场里面跑,被周屿焕叫住。
她回头:哥!
四周很黑,游乐设施随着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身边有人对情况下我都吓得汗毛竖起,更别说身处黑暗中。
我惊觉,温锁就在里面,周屿焕知道,也许这就是他安排的,浑身的冷汗怎么都控制不住,周屿焕,原来我一直不了解你。
宗闲在外面急得直叉腰,在她决定违抗命令的冲进去的时候,他拉开车门,你不需要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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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锁是他抱着回来的,她意识不算清醒,应该是被吓久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宗闲跟过去看,哥
闭嘴。
温锁发烧了,住在酒店,他的房间,照顾了一天一夜,听说温锁很黏他,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他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喜欢,不是他使手段得来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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