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是大年三十,他的水喝完了,小面包也没有了,他抱着小狗发呆,眼圈红红,有点想哭,等快要天黑,忍不住给钟仲林拨电话。
家里是座机,他只记得钟仲林的号码,打过去,钟仲林正在跟人谈合同,一看来电显示,就皱起眉头。
他没再婚的时候,钟寻就总是黏着他,要给他打电话,接起来又没几句有用的,顶多问问「爸爸去哪儿啦」、「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他有点烦,又正忙,就没有接。
钟寻揪着小狗耳朵,跪在沙发上,听到嘟嘟的好几声,有点茫然地抠了抠话筒,拿起来,晃晃,问:爸爸?
爸爸没说话。
晚上,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宁城的冬天很冷,下着雪,风很大,刮得电压不稳,突然跳闸断电了,家里骤然黑下去。
钟寻吓得揪掉一撮小白狗的耳朵毛,然后拿被子把自己跟小白狗都裹了起来。
但还是很冷,他也很饿,电话打不出去了,他去敲门,没人听到。
他抱着小白狗去卧室,脸蛋贴着窗户,发现外面很亮,雪光,还有一簇簇燃起炸开,深邃绚烂的烟花,整个深冬夜晚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烟花倒映在他稚嫩干净的瞳孔里,好像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他搂紧小白狗,裹着被子去床上躺好,睡到后半夜,开始发抖,额头滚烫,觉得又冷又热,小卷毛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
吴玉兰是在大年初一夜里到家的,公司安排她初二值班,她只能提前回来。
一进门,她才发现钟寻烧得浑身滚烫,已经意识模糊,她吓得脸上失去血色,抱起孩子就去医院。
钟寻发高烧整整一天,而且有将近两天都没喝水吃东西,苍白虚弱,脸颊都好像瘦了一点,输液、吃药,折腾一整晚,才终于退烧。
都烧到三十九度多了,医生皱眉,再晚一点送过来,说不定就转成肺炎。
吴玉兰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攥着钟寻的小手,陪他在医院待了一周,才终于能出院回家。
她还没敢告诉钟仲林,就算是钟仲林跟她说的,可以把钟寻留在家里,但现在弄成这样,钟仲林说不定还是会怪她。
这段婚姻目前没有任何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不想留下这种芥蒂。
出院的那天,她带着钟寻去餐厅,给他点了份儿童餐。
钟寻身上还是软绵绵,卷毛也蔫答答的,但是饭很好吃,他埋头干饭,小腿垂在椅子边缘晃晃,有点开心。
小寻,吴玉兰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语气很温柔,跟他说,待会儿爸爸来接咱们回家,不要告诉爸爸,你这几天跟妈妈在医院好不好呀?
钟寻抬起睫毛,喂给她一口拌饭,他嘴里还吃着东西,雪白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小动物,点头说:好呀。
吴玉兰没想到他问都不问就答应,这反而让她更有些心虚,就勉强地笑了一下,跟他解释说:爸爸工作太忙啦,听说以后会担心的。
钟寻见她笑,就跟着笑,弯起卧蚕,又乖乖地点头。
钟仲林开车来的,停在餐厅门口,等他们上车,在后座坐好后,看着后视镜,对钟寻笑笑,问:想不想爸爸?
想。钟寻抱着小白狗说。
他又笑了下,然后发动车子。
吴玉兰这才发现钟仲林开车的方向不是回家,走到半路,她抬起眼睛,在后视镜里跟钟仲林对视了一眼。
堂哥不是一直没孩子吗?钟仲林若无其事地跟她说。
吴玉兰突然懂了。
其实之前钟仲林就跟她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然后把钟寻过继出去。
她觉得没必要,但这到底是钟仲林的孩子,他想这样,她不打算干涉。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毕竟是亲生的,也养了五年,要分开,多少有点不是滋味,钟仲林难得这么和蔼,一路跟钟寻说话,逗他:妈妈给你买什么了?你们过年去哪儿玩的?
吴玉兰顿时有些紧张,双手搭在膝头,交握到一起。
游乐场,钟寻小拇指勾着她的手指头,温温热热的,是小孩子的柔软,却像种安慰,他骗钟仲林,妈妈带我去骑小马。
吴玉兰骤然松了口气。
其实钟仲林也根本不在乎他怎么回答,他只是逗钟寻说几句话而已,究竟说了什么,反正小孩子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也不往心里去。
吴玉兰彻底放下心,又突然有点难受,她眼睛红了一点,不敢看钟寻,可是又想再最后看看他,就偷偷从后视镜里去看。
但是却被钟寻发现了。
钟寻脸颊还有点苍白,他瘦了许多,眼睛就显得更大,眼睫微微翘着,毛茸茸的。
他盯着吴玉兰的眼睛,觉得这样有点好玩,而且妈妈为什么像是要哭了?
他又瞅了一会儿,然后将小白狗放在膝盖上,两根手指头抬起,抵在唇角,往上一拉。
吴玉兰忍不住跟着一笑,扭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钟寻一路都很开心,跟爸爸说话,说累了就抱着小白狗歪在妈妈怀里,他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这么开心过,直到车越开越远,才抿起嘴巴。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他在最开心的一天,被送走了,除了一个行李箱,只有怀里的小狗。
后来钟寻因为身体太弱,总是生病,又被送了回来,吴玉兰总疑心是不是当初发烧烧坏了,可是她当时都没敢跟钟仲林说,现在更不敢。
她也不敢让钟寻再叫她妈妈了,她不知道钟寻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会不会记仇,这像她的一块心病。
她尽量地少跟钟寻接触,而且越长越大,她觉得钟寻完全不像楚听冬那样天资聪颖,心里有了比较,她当然是更在乎自己的孩子。
就当做看不见,听不到,不闻不问,她不去管任何跟钟寻有关的事情,也不管钟仲林怎么打他。
她只能告诉自己,钟寻确实考试成绩很差,他成天跟社会上的混子闹事打架,他不服管教,他莽撞顽劣,他就像不驯的野狗。
她不能承认钟寻其实没有那么坏,她不能承认他是个好孩子,不然她为什么放心让楚听冬搬过来住。
要是她承认的话,就等于承认自己这些年对他太坏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大家。狗狗比心.jpg;
再放个预收,因为还没想好先开哪个qwq:
《穿成残疾反派大佬的黑月光》
伪装绿茶戏精小美人受x闷骚醋精反派霸总攻;
(容秋)x(陆鹤承);
1.
容秋意外穿进一本娱乐圈爽文,成了里面同名同姓的恶毒男配。
在书里,他不仅拿下三滥的手段倒追主角攻,霸凌跟自己同在一个糊团的主角受,还假惺惺救了反派,又对他陷害嘲讽,置之死地。
他恶劣歹毒,成了原著最大反派的黑月光。
最终,下场凄惨,被主角攻受打脸,全网封杀以后,又被反派抓去碾断手脚,挫骨扬灰了。
容秋穿过去的时候,原主不满跟反派大佬陆鹤承家族联姻的安排,正准备逃婚,去继续死缠烂打主角攻,同时彻底得罪反派。
媒体娱记都一心想看他的笑话,等他大闹一场,被赶出陆家。
容秋:我哭了,我装的。)
结婚当天。
陆鹤承一身西装高冷矜贵,面容俊美,眸色漆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容秋毫不犹豫,满脸深情,反手握紧对方冰凉的机械指骨,给他戴上了戒指。
正准备看戏的娱记:说好的作精呢??
正等他悔婚的反派:
2.
陆鹤承年少残疾,断了一只胳膊,空荡荡的袖子成了被人取笑的焦点。
他阴郁孤僻,又心高气傲,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成年后,他装上了金属义肢,白手起家成了商界新贵,没有人敢再取笑他,也没有人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