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关系。楚听冬没想到钟寻会承认,他以为直男会更抗拒。
既然都已经提到了这个,钟寻忍不住旁敲侧击,更小声地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出柜没关系吗?
嗯。楚听冬说。
在外面可能无所谓,反正以后也许就再也不会见到了,钟寻又继续问,要是换成家里呢,你也觉得没关系?
楚听冬很坦然,没打算瞒着他,我已经出过了。
卧槽,钟寻忍不住想飚脏话,什么时候啊,你妈知道吗?
她不知道,楚听冬说,是我父亲知道。
谁闲得慌会突然跟家里出柜,钟寻直觉肯定有猫腻,他拽住楚听冬的几根手指,追问:为什么啊,你怎么想的?
其实是个意外。
楚听冬并不想多事,他当初察觉到自己性取向跟大部分男生不太一样的时候,其实也没怎么惊慌,稍作了解,认为这不是什么疾病,就平静地接受了。
而且他也无意对家人提起,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或支持,他自己能接受,能承担后果,其他人的想法都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他也不会突然跟楚亨麟提起。
是十六岁那年在德国,训练时认识了一个中德混血的男生,当时那个男生也跟他在同一个队里,暂时被他的教练接管,他们寝室又离得很近,就还算熟悉。
他那个时候一心都只有花滑,每天训练,也没察觉到对方对他抱有不太一样的感情。
直到世青赛快要开始,他离开德国之前,那个男生突然跟他表白了,就在寝室楼下,楚亨麟开车过来接他,恰好撞到现场。
不过当时他这边并没有惹起太多波澜,楚亨麟不是很在乎这个,并不是他不在乎儿子可能是个同性恋,而是他觉得楚听冬还小,这种事情是可以纠正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月后的世青赛,不是谈恋爱,他听到楚听冬很直接地拒绝,就没有多责问他。
然后就是这次转学之前,楚亨麟想让他继续去做手术,但楚听冬并不打算去冒真的变成残废的风险。
楚亨麟退而求其次,他不想再练花滑,上不了赛场,也不能变成个废人,那就好好听他安排去留学,回来帮他经营家业。
楚听冬还是拒绝。
他问楚亨麟,我不是不能做,但我喜欢男人也没关系吗?
楚亨麟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自己当年就是因为一个基础动作失误导致重伤退役,他比楚听冬更不能接受旧金山那次比赛的结果,又听到他竟然还要搞同性恋,更是动怒,才断然把他送到宁城这种小地方,让他读这个学校最差的班。
钟寻都没听那么多,他只听到楚听冬说有人追他,他就瞬间不怎么淡定。
那个人怎么追你的啊,也跟我一样么?钟寻小声别扭地问。
楚听冬没多说,因为他觉得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那还真比不上钟寻能折腾。
钟寻就见他莫名其妙犯病似的突然笑了下,然后楚听冬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本来就凌乱的头发被揉得更乱。
钟寻还想问,但是已经到了下一个景点,他只好去拍照。
憋到晚上,回了酒店以后,他没回自己房间,去了宋一锦那边,宋一锦他们都不在,他独自待着,才终于忍不住,上网去搜了搜。
他只是茫然地去找跟楚听冬相关的内容,毕竟他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是楚听冬跟另一个男生的采访视频,混血、德国一一对应上,他确定就是视频里的这个男生。
长得其实没有特别好看,但开头那一段花滑片段,钟寻看了几秒,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发丝垂下来挡住眼睛,他忍不住低头啃指甲。
肯定不是他之前那种三脚猫的溜冰能比的。
他又搜了搜,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再去问楚听冬,攥着手机犹豫片刻,他去戳开薛赫的聊天框。
【已挂失:你们前两年在德国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追我哥啊?】
薛赫过了几分钟回复他。
【薛赫:弟弟,你从哪儿听说的?】
【已挂失:我哥告诉我的。】
薛赫去找楚听冬确认了一下,楚听冬倒也不在乎钟寻打听他,其实钟寻来问他,他也会说,就跟薛赫说没关系,薛赫这才跟钟寻坦言。
【薛赫:啧,你不知道,太他妈疯狂了。】
当时他也在,那男生挎了把吉他,晚上在楼底下唱歌表白,唱到最后哭得肝肠寸断,被拒绝,又连着追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家里人听说,带他回家,才没了音信。
【薛赫:对了,他家里那只猫,好像也是那人送的,养了两三年了。】
别说薛赫,就连钟寻都觉得够疯狂的,他啃得指甲生疼,都有点出血。
难得跟薛赫这么有共鸣,他歪过头,脸颊陷在枕头里,垂着眼睫打字。
【已挂失:我以后都不呲儿你了,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薛赫:??】
钟寻脸颊使劲埋在枕头里,憋得呼吸滞顿,憋得肺里生疼,鬓角湿淋淋的都是冷汗,迫近窒息了,他抬起头,眼眶早已闷红。
怪不得楚听冬让他去唱歌,怪不得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头像是只猫,怪不得手腕要纹德语,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保不齐那人根本不是一厢情愿,楚听冬已然动了心。
才不到几分钟,他已经脑补出一场绝恋,抓过小猩猩使劲在它胳膊上咬了一口,咬到牙酸,啃了一嘴巴绒绒的黑毛,又呸呸吐掉。
楚听冬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过来找他,他也不开门。
他满脑子都是,操,这次他真的不是楚听冬的初恋了。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小朋友们!今天更个六千字(≧≦);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汛期
我的心因你而变得快乐。
钟寻搂着小猩猩, 下巴颏搭在小猩猩的脑袋顶上,他光着一双脚,脚趾蜷起, 揉得床单发皱, 自虐似的,又闷头继续问薛赫。
【已挂失:就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薛赫又想了想, 他其实跟那个人不熟,而且楚听冬在德国待过好几年, 但他没有, 他不怎么能听得懂德语, 就更不熟悉。
反正就是训练, 一起吃饭, 楚听冬跟那个男生好像也没有很多交集。
不过还真被他想起一点。
【薛赫:说起这个, 当时还有人录视频了,我给你找找。】
楚听冬从第一次在旧金山的比赛开始,就被很多冰迷关注,国内外的花滑男单也少有人不知道他, 就算体育明星的关注度比不上娱乐圈, 比起普通选手还是更引人瞩目。
所以当时很多人在围观, 传到了网上,连一些冰迷都知道了, 虽然没闹得满城风雨, 但也不算是秘密。
薛赫很快就把视频发了过来,不到五分钟的一段,钟寻想点开, 又不敢点开, 心里唾弃自己为什么自找罪受, 可让他忍,他也根本忍不住。
他抿紧了嘴唇,低头点开。
视频拍得很摇晃,但他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楚听冬。
楚听冬没现在高,面容青涩许多,浑身也不像现在这样冷冽锋利,即便眼眸还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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