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僵尸的妆太浓了,眼圈像被烟熏出来的,反而一点也不吓人。
还说下次想去电影院里看鬼片,人多一点说不定更有气氛。
楚听冬握着他的手,他说什么他便低声地答应,钟寻的指腹很柔软,楚听冬揉捏住,就想起他给爷爷养的那只暹罗猫,肉垫也是这么温软。
但那只暹罗猫显然不如钟寻胆大,电影里稍微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响动,就会使劲炸毛。
钟寻跟楚听冬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钟寻突然有点饿,他们就在这家私人影院的一楼,点了份宵夜。
也许因为他们晚上放的是港片,生意寥落,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店家还很贴心地把店里的背景音换成了粤语歌。
但霎眼 全街的单位 快要住满乌鸦好景不会每日常在天梯不可只往上爬爱的人 没有一生一世吗
钟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走调地跟着哼了几句,哼到「忘掉爱过的他」,突然一顿,才吃了一口的红糖糍粑突然滋味寡淡,还有些发苦。
梗在他嗓子眼里不上不下,他简直想吐。
他捱不住,匆匆地低头把宵夜都塞到胃里,顶得他胃里生疼,翻江倒海,脊背都被冷汗湿透,然后拉起楚听冬就走。
怎么了?楚听冬见他脸色不太对劲,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停下脚步问。
钟寻摇了摇头。
他想去趟洗手间,让楚听冬在原地等他。
楚听冬眉头蹙着,指骨收拢摩挲他的手腕,过了半分钟才松开手。
等钟寻离开,他才顾得上去看一眼手机,晚上薛赫好像给他发了消息,他其实猜到薛赫想跟他说什么,就暂时没有点开。
【薛赫:教练跟你说了吧?就是你爸之前一直想联系,但对方不接诊的那个医生。】
楚听冬当然还记得,楚亨麟在国外到处托人求医,这个骨科医生本来就业界有名,治疗过国内外无数的运动员,尤其像他这种脚踝损伤。
无论是手术成功率,还是预后状况,都有可能达到最理想的程度。
但对方年事已高,常年在疗养院调理身体,费尽周折最后都没能见到一面。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希望了。
【薛赫:教练还是想让我问一下你的想法,我也想问,其实我觉得,就算你不想再比赛了,治好了也总比不治强吧?】
钟寻去冲了把脸就出来了,但他不太想现在回宿舍。
他跟楚听冬沿着江畔走了许久,江畔大桥上灯火蜿蜒,料峭的夜风迎头吹过,他昏沉发僵的大脑才稍微清醒起来。
就算楚听冬现在离开,去国外做手术治疗,又不等于他们要分手。
只是楚听冬出国的话,万一真的能治,那可能得等到高考才会回来。
他不太懂,但隐约听到吴玉兰的话,机会好像很难得,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还得配合国外那边的医生,错过就不知道下次是哪一年,也许都不会再有下次。
他再不了解,也知道运动员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楚听冬已经错过了两年,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那他俩就得异地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顶多再忍半年,就能去找楚听冬,不就是分开一段时间,别人异地恋也活得好好的。
他自我劝慰了一晚上,想开了之后,胸口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憋闷。
但楚听冬的学籍好像还在S市,高考应该不会跟他在一个地方考,现在算算时间,还得各种检查,说不定高考的时候治疗还没结束。
也许为了高考回国几天,又得再出国,做手术,复健,需要好几个月。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一年多不能见面。
钟寻嘴唇嗫喏,眼神还有一些茫然,发懵,他想过的那些,在高考结束的假期要跟楚听冬一起做的事,全都白想了。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想起之前那个晚上的冰场,楚听冬给他滑的那支花滑节目还录在他单反里,他就不受控地胸口酸胀起来。
宁城的这个冰场破旧、灰败,还很小,大年夜冰场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外面夜幕上烟花陡然绽开的声音。
观众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在更明亮盛大的冰场给他拍照,纯白的冰面没有一丝裂痕,却有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热烈的鲜花着锦,还有沸腾掌声。
光是稍微一想,他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了下来。
楚听冬觉得钟寻不太对劲,去了学校竟然主动缠着他讲题。
就算钟寻现在做题认真了一点,也还是做完就丢在一旁不想管,楚听冬每次拉住他讲错题,他都不情不愿,脾气上来还一脸不耐烦。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钟寻相当气愤了,我不学,你揍我屁股,我认真学,你又觉得我有病。
我没说你有病。楚听冬叹了口气,挺好笑地看着他,嘴上冷淡道,是你自己说的。
钟寻撇过头不吭声,楚听冬拉他手肘,他还往旁边躲。
楚听冬没办法,先开始给他讲题,钟寻一开始梗着脖子假装不愿意听,过了一分多钟,就忍不住一点点地转过头,然后靠过去。
听懂了么?楚听冬见他只顾盯着自己,一眼都不瞅卷子,趁没人注意,屈起指节刮了下他的脸蛋。
钟寻点头,又摇摇头,耷拉着发梢,萎靡道:你再讲一遍吧。
不要假装不会。楚听冬不惯他这臭毛病。
钟寻嘴唇微张,没发出声音,他垂下眼睫,低头做了几道新的题,本来想再找一个不会的去问楚听冬,谁能想到他竟然都会!
他怎么也不甘心,憋了半天,转过去,恨恨地拿脑门使劲在楚听冬肩膀上撞了一下。
他就想近距离听楚听冬给他讲几道题,怎么这么难?!
楚听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反正他一天能把钟寻惹恼无数次,不是挨骂就是挨撞。
他无语至极,盯着钟寻通红的额头,细看还有点儿肿,问他:疼么?
不疼。钟寻犟嘴。
还不疼?
他肩膀都要骨裂了。
等下了课,钟寻拉住他去食堂,还强迫他一起去点那份据说吃一个吐一个的拌面,路过的同学看他们的眼神都错愕中透着诡异。
宝贝儿,你不是不喜欢食堂么?楚听冬压低了嗓音,凑在那耳边问。
钟寻一抖,耳朵尖簌然红透,连着一侧脖颈都有些泛红,他端着餐盘,跟楚听冬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才认真地说:
你懂什么啊,这是记忆。
才说完一半,杀鸡焉用牛刀,钟寻竟然拿出他的单反拍了张照,有那份难吃的拌面,还有楚听冬冷白修长的手臂入镜。
他抬起眼,红着脸继续说:等离开一中,然后你某一天去滑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都没怎么跟我在食堂吃过饭,哭去吧你。
他说得煞有介事,还有情有景的,楚听冬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寻又对着他咔嚓了一张,连这个笑一起定格。
接连几天下来。
晚自习结束,他们一起回宿舍,钟寻缠着楚听冬给他拎书包。
他虽然黏着楚听冬,但毕竟在学校里担心被人看出来,跟楚听冬勾肩搭背也是正常关系好的男生之间的距离。
让对方帮忙拿书包,多少都有一点暧昧了。
楚听冬终于察觉到他是真的不太对劲,站在宿舍楼下,他拎着钟寻的书包,拿另一只手拉住他,嗓音放轻了,很温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呃钟寻动了动眼睫,不再隐瞒,小声地问:你是不是要出国了?
楚听冬一怔。
肯定能治好么?钟寻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问。
他眼神有期盼,有担忧,憋了很久想找个人问问,但是又不知道该去问谁,他甚至偷偷给楚听冬的教练打电话,但教练也是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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