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车上下了个翻译软件,说跟男朋友吵架了的那句就是半个多小时以前现学的,现在又拿出来现卖了一遍。
楚听冬被气笑了,又问道:累不累?
他嗓音比高中时听起来更沉一些,现在又低哑,显得有些温柔。
呃钟寻微微张了下嘴唇,耳根发烫,更小声地说,我饿了。
从见面到现在,总算能稍微正常地沟通,楚听冬没再跟他多说,让他把外套脱了,然后去餐厅坐着,想先给他弄点东西吃。
但钟寻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怔怔地望着楚听冬,垂下眼睫就掉了滴泪,又抬起来,问楚听冬,哥,你有没有觉得我长高了?
楚听冬眼眸冷淡,蹙起眉没有开口。
他觉得他血压还有点高。
钟寻左手一直背在身后,其实他那么瘦,根本也藏不住什么。
但楚听冬刚才眼神一直都没有往他身后落,就盯着他湿漉漉的脸颊,现在才瞥到一抹红色。
什么?楚听冬低声问。
钟寻闷头抱起了一捧柔软湿润的玫瑰,花束繁复,挡住了他鼻尖往下的半张脸,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脸颊也白皙泛红,噙着泪,那双桃花眼透着靡艳至极的漂亮,但眼睛睁得很圆,就很像小狗狗,干净又明亮。
他还记得被他摔坏的那个标本,但那晚昏沉地发烧醒来,就不见一点踪影,应该是被人当成垃圾扔掉了,再也找不回来。
在离开机场打车来公寓的路上,他先去买了这束玫瑰,是早上才摘下来不久的,不再是一次话剧表演,被人弃置不用的道具。
对不起,钟寻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淌,哭得有些打嗝,他想说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开口时嗓子一哑,调子都变了,说出来的话也跟着变,他眼前模糊,又想看清楚听冬的脸,就使劲眨眼睛,反而弄得眼眶更红,盯着他,喃喃地说,哥,我好想你。
楚听冬眼眶微热,接过他小心翼翼在怀里捧了一路的花,伸手抱住他。
他鼻子很酸,但嗓音还是冷,又有点恨,对着那泛红的耳朵说:你气死我算了。
钟寻成天嚷嚷,说要气死他。
但这话从楚听冬嘴里说出来,钟寻就莫名地不乐意听,他可不想真的气死楚听冬。
他一路颠簸,人都像是颠簸瘦了,拿两条细胳膊使劲勒紧楚听冬的腰,脸颊在他心口蹭蹭,嗫喏着恳求,哥,我以后都不气你了,我也不想跟你分手。
他惶惶地抬起眼眸,嗓子里微弱地吞咽,稍微舔了舔嘴唇,舔得有些湿润,才攀住楚听冬的肩,仰起头去亲他的嘴唇。
堪堪碰到,楚听冬伸手兜住他的后颈,往怀里一搂,将他脑袋摁在自己胸口。
没再让他乱碰。
别闹了,去吃饭。楚听冬指尖稍微勾起,揉了下他的头发。
钟寻现在听话得很,楚听冬让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他在餐厅坐下,见楚听冬拿来一个玻璃花瓶,将那捧玫瑰插好,他就忍不住盯着瞅。
等楚听冬去厨房给他做饭,他才顾得上打量一下这个公寓,是复式,上面还有一层,明亮宽敞,门口挂了好几件外套,还有好几双鞋。
他认出其中那双潮牌,配色亮眼,必然不是楚听冬的,差点刺棱一下站起来。
稍微张望,这个公寓里不止这几双鞋,还有不少其他人住过的痕迹。
他憋了憋,还是憋不住,等楚听冬端了份煎饺,还有一碗虾粥给他,他小声地问:哥,你在跟谁一起住啊?
楚听冬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不惯他这臭毛病,低头夹了个煎饺,吃完才说:你觉得呢?
钟寻抿了下唇珠,想说你没跟我同居,是不是跟别人同居了。
他垂下睫毛吃了半盘饺子,胃里舒服,都作不起来了,说:是不是你队友啊?薛赫?
嗯。楚听冬望着他,应了一声。
钟寻臊着脸,这下彻底放心。
我要是跟别人同居,楚听冬看着他就来气,眉头蹙得很深,低声问他,我还去接你干什么?
钟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等他吃完,楚听冬就带他去卧室,给他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钟寻就算再不讲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浑身已经臭到难受。
他抬起手想套上T恤,但一路拖拽着行李箱,怀里还抱了一大捧玫瑰,手臂现在没什么力气,T恤穿了一半,挂在臂弯上,还露着一截白皙清瘦的腰,怎么也扯不下来,折腾得偶尔从领口露出来的脸颊都红得更厉害。
楚听冬垂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嘴角微抽,走过去帮他。
他搂住钟寻的腰,低头时下巴抵着他的柔软蓬松发顶,他将钟寻的一双手腕也握住,钟寻没穿好的T恤还挡在眼前,就这样靠入了他的怀里,耳朵尖顿时通红滚烫。
楚听冬将他抱得很紧,钟寻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光这样抱着,他就知道楚听冬也很想他。
但楚听冬低下头,凑在他耳畔,还是隐忍地开口,轻声说:我也很想你。
第72章 开花
要不然我追你吧。
楚听冬只轻声地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就松开他,帮他把扯到歪歪扭扭的T恤拽下来,嗓音冷淡地跟他说:先睡一觉。
就算钟寻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 毕竟蜷在座位上不太舒服, 应该也没睡熟。
钟寻浑身疲累,他之前憋着一股劲不敢泄掉, 现在喝了碗热腾腾的虾粥,换了干净衣服, 还被楚听冬短暂地拥抱, 顿时骨头软了下来。
但是他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 坐了一会儿, 却怎么也躺不下去。
他现在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太像一场梦了, 他连地址都没查明白就拖着行李箱奔到了机场,然后辗转到异国的街巷。
现在才过去恰好一天。
他发呆似的盯着楚听冬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昨天才见, 又像是许多年都不曾见面。
别想了,楚听冬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有什么事都等你睡醒再说。
你要去训练么?钟寻凑过去想拉他的手腕,又莫名地不太敢。
他的勇气在寄出去的一百多张明信片, 奔波的一万多公里路程上, 还有刚才捧起那束玫瑰的时候耗尽了,现在有点儿怯生生的。
上午不去。楚听冬催他躺好,不再跟他多说, 就起身拿着他脏衣服去楼下的浴室。
钟寻这下乖乖地躺着, 他侧过脸颊蹭了蹭枕头, 上面还有很清淡的皂香味。
他躺了五六分钟,床褥柔软,马上要睡着,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抱住夏凉被,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操,他还没洗澡,就这么脏兮兮地躺到了床上。
楚听冬竟然什么都没说。
钟寻翻了个身坐起来,卧室在二楼,他循着水声走到一楼的浴室。
楚听冬没关门,他抬起头,就看到楚听冬已经把他的脏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在给他刷鞋。
我其实还带了一双,不洗也行。钟寻脸颊微红,很小声地说。
楚听冬瞥了他一眼,问他:怎么还不睡?
钟寻本来想说我还没洗澡,就躺在你床上睡,你待会儿是不是得把床拆了洗一遍,但是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先问起了别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愿意理我了啊,钟寻走过去靠着浴室的墙,轻轻踹了下他的脚后跟,我还以为我得给你寄个一千多张明信片,你才能理我一下呢。
楚听冬继续低头给他刷鞋,不理他。
刚才还说很想他,现在又不吭声了,这喜怒无常的gay。
钟寻害臊又忸怩,还想听他说句好听话,却不好意思直接说,就问:到底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是因为我黄段子写得好吗?
呃楚听冬想起那几张明信片就头疼,钟寻简直把他们做过什么姿势,他什么感觉,都从头写了一遍,还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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