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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沂南顿了顿,嗓音被烟熏的嘶哑,却答非所问:“没事。”
庄晏更加疑惑:“你下来给风儿买东西吗?”
边沂南神经质似的颤了一下,他没回答,抬步进了楼。
路过庄晏的时候,小孩儿皱了皱鼻子,咕哝着:“好大烟味儿。”
不过他已经没脑子想多少,跟在边沂南身后回到宿舍就把自己摔回屋睡了。
边沂南回了屋却睡不着,他在床上躺了没几秒,就下地换到沙发。
可一闭上眼,全是叶风流着泪乞求他不要分开的样子,那画面太过清晰,因为前不久他才亲眼见过,就在这间房里。它就像循环播放的电影,一帧一帧不间断,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余地。
他听见自己说“到此为止”,听见叶风说“求你了”。
他觉得自己卑劣,用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当分手的借口,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
恶心。
他觉得自己恶心。
这种自厌的情绪产生了最直接的生理反应,连带着纷杂的情绪反弹,他无法克制地翻过身干呕,视线却蓦地触及到被摔在一边的印着一家猫咖logo的食品包装袋。
是叶风说,他亲手做的蛋糕。
边沂南努力压下涌上喉头的呕吐感,伸着手将那个袋子勾到手里,里面的蛋糕已经被摔倒在外面包装盒上,精心做好的形状毁了大半,尤其是上面那个用红奶油画的心,从中间被摔开,一分两瓣。
边沂南觉得他的心好像也被分成了两瓣,麻木地钝痛着,是迟来的疼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盒,将盖子掀开,扶着歪倒的一边想要把那颗心拼好。
可坏了就是坏了,面包被摔的无形无状,怎么能拼得好最初的模样?
他着急了,悬在眼眶的泪骤然掉落,他努力着,却没有结果。
拼不好了。
边沂南突然觉得疼,太疼了,疼到有些受不住的嘶哑地哭,声音压着奶油一口一口吞下,直到吃完了一整个特意为他而做的蛋糕。
不甜,跟叶风说的一样,他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不行了太难过了,写的我喘不上气。
缓一章歇歇。
第70章 日子还要过
叶风在边沂南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关于他的话题,只有庄晏后来问过他一句:“怎么没见风儿了?”
边沂南发愣,最后用“分手了”三个字打发。
而后他们再没交流过,又回归了刚开始那会儿一个屋檐下却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直到一周后,边沂南和千满解约,庄晏碰见他搬东西,颇为意外地搭了几句话。
“你要走了?”
“嗯。”
“恭喜你解脱。”
总共三句话,草率的结束。
边沂南离开那困了他四年多的地方。
叶凛很大方,他许诺给边沂南的母亲找肾源,帮他脱离千满的合同,给他付够违约金。
这些加起来所有,只换一个条件——要他以后和叶风再无瓜葛。
边沂南搬回了热闹的老城区,是他爸妈的房子。不过他也不常住,白天在剧组,晚上就去医院陪护,他异常忙碌,时间和生活在他身后追着他,没有给他空闲的余地去黯然神伤。
连脱敏的过程都没有,那些甜、那些伤都被他强压下去,珍藏在某个角落,缚上一把锁,无人可见。
陈导的剧彻底杀青了,他极为看好边沂南,刚放人一个月,又给人拽进组里去。
这次不是他自己的组,纯粹是站在中间搭个线,而边沂南也没给他丢脸。
那导演有次吃饭碰到陈空,没忍住跟他唠起来边沂南,说他诧异这个圈子里竟然还有这么拼命的年轻人。
陈空笑问怎么了?
那导演娓娓道出。
他拍的是一部战争片,有许多需要在剧场安排爆破点的戏份,如果演员走位偏差或者道具失误,很有可能是一张脸、一条命的事儿。
所以他对道具组的要求极高,安全检查每天都在做,可偏偏就出了岔子。
女主是资方塞进来的,角色是一个战地记者,大小姐性子,摆谱的事儿多了去了,最没谱的是他对边沂南一见钟情,还在剧组展开热烈的追求,闹得人尽皆知。
边沂南是这剧男主的替身,她没事儿就想让男主把戏份都让边沂南演了,要不是边沂南雷打不动不受影响,估计这戏都没法拍了。
八卦事儿见的多了,谁都没当回事儿,就是个饭后谈资。
坏就坏在,她脑子一头热,不考虑后果。
陈导接话问那导演,是不是出事了?
那导演摆摆手诉苦,可不是么?
有一场戏,她那个角色需要踏入爆破场地,一开始她不敢,但看到男主用了替身,她又想和边沂南亲近,二话不说替身也不用了,就要自己上。
导演几个轮番劝愣是没劝动,最后只能让边沂南多看着点。
那正好是一场男主掩护女主穿越前线战地回营的戏。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的,这戏卡了好几回,全是她嫌这不对,那不好。
我看她就是想让小边搂着她!
那导演如是吐槽,逗得陈导哈哈大笑说,小边帅啊,我要是女孩子我肯定也追他去。
不知道拍了多少场,大抵是所有人都烦了,松懈了,爆破点偏了原定的轨迹。如果不是边沂南反应快,那女主八成要被炸花脸。
陈导难得符合几句,小边的反应绝对是最灵性的。
那导演后怕地唏嘘,要不是小边护了那姑娘一下,估计我要就惨了。毕竟来头是真不小。
姑娘没什么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磕破了膝盖,边沂南却付出了代价,他的胳膊被炸伤了。
陈导立即担忧地问,没事吧?
那导演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
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说。
他看镜头回放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觉得边沂南是想寻死的,如果不是如此,以他的本事,不至于受伤。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后来对方积极配合治疗,完全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今个儿倏地想起来,但也没说了,感慨几句,两人喝了几杯,饭局就散了。
说没事儿,陈空倒挂心着。
后来他特意给边沂南去了电话询问,那时候边沂南正拆纱布,伤都好了大半。
陈空说好久没见他了,约他出来吃个饭。
边沂南去了,却意外见到了兆导,和跟在他身边的叶风。
短短的一段时光,他们分手才过了一个多月。
因为路上被人拖了一会儿,边沂南来的晚,他刚进来,兆导正领着叶风往门口走。
两人说着话,视线都没在他身上停留,擦肩而过,边沂南动了动手指,似是要抓住什么,掠过指尖的只有一阵风,带着少年身上的甜味儿,一瞬就被冲散了。
大脑从看见叶风到对方离开都没转过来,心底压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小边?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
包厢的门被关上,边沂南动动眼珠,像是被启动了开关,竭力维持着自若,加入应酬。
可自那天之后,被压着的想念就像失去了封印,那把锁坏了,不知道被谁扯断,蜂拥而出的情绪差点将边沂南击溃。
他没办法,瞒着边母又开始偷偷吃药。
可世界上没有孩子能真正瞒住一个爱他的母亲。
一天晚上,趁着病房没人,边母问他:“南南,你是不是又吃药了?”她话语间尽是小心翼翼:“可不可以跟妈妈说说为什么吗?”
边母刚做完透析,精神不是太好,可她固执地拉着边沂南的手,枯瘦的指节微微打颤:“南南……是不是妈妈让你受苦了?”
边沂南顿了顿,抹了把脸摇摇头:“不是的妈妈,是因为……”
也许压在心底的东西太沉重了,再不抽空一点,怕是真的要撑不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