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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还有什麽好问的。”克雷诺夫终于开口,尽管他竭力想表现出坦然自若的语气,可声调里那一丝轻微的颤抖,还是让解昭成功捕捉到了。
他垂下眼,心中暗忖:果然死了。
“具体情况不太方便细说,但请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原真相。”夏语冰诚恳地说。
“真相?”克雷诺夫对此嗤之以鼻,“还有两天,演完你们的戏码就赶紧滚蛋,别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非你们嫌命长。”
“所以说,”一直没搭腔的迟衍忽然开口,“这位塞涅卡先生——应该是先生吧这名字,他的死因确实有点问题?”
解昭擡眼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迟衍看着他嘴角含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一敲,干净利落,算是迟到的问候。
……重伤也没耽误装逼。
解昭无语。
克雷诺夫没答话,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到底该不该信任这几个看起来年岁还不及自己一半的小毛孩。
“请您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在这里说过的任何话、任何消息,都不会传出去。”夏语冰道。
也许是这句话攻破了克雷诺夫最后的心理防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和塞涅卡是认识快四十年的朋友。他是维希尔的叔父,也是授业老师。”
夏语冰没有出声,等待克雷诺夫自己说下去。
“他死于四年前,新王登基的前一天。”
“很抱歉,但……请问他是怎麽死的?”
“绞刑。”
克雷诺夫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令在场衆人脊背上生出一层薄薄的寒意,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还要听吗年轻人?”医生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戏谑道:“小心夜里睡不着觉。”
“请您继续。”
“好吧。”克雷诺夫接着道:“他被控告和前王后有染,且企图谋权篡位。王子殿下亲自带领卫兵羁押了他,从逮捕入狱到执行绞刑前后不超过三个钟头。当时宫里还有传闻,说前王后和情夫一起谋害亲夫并僞装成失足,结果王后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患上了疯病,最后纵火自焚。也有人说,先王的鬼魂在主塔楼内游蕩,被王后看见了,活生生吓疯了她。”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没有实证。”克雷诺夫,“而且我一点也不相信。我太了解塞涅卡了,他是一个正直到近乎古板的人,绝对不会跟这些龌龊的事情有什麽瓜葛。”
“新国王指控他通奸,总得有证据吧?”夏语冰说。
“证据就是前王后的贴身侍女。她向新国王告密,说曾多次看见王后抛下卧病在床的国王陛下,独自溜出塔楼,和宰相塞涅卡在树林里幽会。”克雷诺夫冷笑,“然而这个人证在塞涅卡被推上绞刑架后半个钟头就死了,服毒自尽,留遗书说觉得自己对不起前王后,没脸再活在世上。”
如此简陋的杀人灭口,还不忘抹上污名,使其死后也不得安宁。
“用通奸罪指控多少有点敷衍,毕竟,”解昭擡起薄薄的眼皮,哂声道:“他六十了。”
地狱笑话。
小屋内一片沉默。
克雷诺夫对此不置可否,推开门,转头叮咛了一句:“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多管閑事。绞刑可不在我的业务範畴之内。”
他走后,夏语冰将昨夜离开之后、到今夜为止发生的事情向迟衍複述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了解昭的计划。
听到秦淼故意刺杀的时候,迟衍微微蹙起眉,又很快松开。
令解昭诧异的是,他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甚至也没有提出“他们之前有什麽恩怨吗”之类的疑问,就这麽坦然接受了一位不是很熟的队友的离奇死亡。
“剧本已经写完了?”迟衍看向解昭。
解昭:“嗯。”
迟衍:“所以你的办法就是在戏台上複刻四年前的老国王之死,然后通过观察塔普拉国王的反应,判断他是否参与了这件事?”
解昭:“对。”
迟衍:“全篇就是弑父篡位这一段,只用这一段来探查他的反应?”
解昭:“什麽意思?”
“我在这里也有些新发现。”迟衍说,“乔伊女士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关于辛西娅公主和她的孪生哥哥。”
“等等。”解昭,“乔伊?你怎麽从她嘴里撬出信息的?”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名拄着拐杖、气势汹汹的老太太。
“我把这个给她看。”迟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装满紫色药水的玻璃瓶,“克雷诺夫医生说和她是老相识。她信不过我,总能信得过医生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