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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个冷漠无情的独行侠,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被他视为累赘的队友们。
眼看高正辉泥鳅似的钻进人群,即将逃离这间水深火热的鬼屋,葛薇心动了,试探着问:“要不,我们也……”
她看向台下那个明显已经精神失常的疯女人,瞥了眼落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匕首,咽了口唾沫。
让她独自过去她可不敢,但如果所有队友手拉手一起快速通过……
这时,一个人从舞台后的甬道里钻出来,掀开幕布跳上后台,猛地攥住解昭的胳膊:“快跟我走!”
是维希尔。
他见这七个外乡人还傻站着不动,连忙加重了语气和手上的力道,强调道:“走啊,还傻站着干什麽?等着被烧死吗!?”
解昭与夏语冰对视一眼,迟疑着回答:“往哪?”
他们第一夜表演的时候就检查过,这座看似光鲜宏伟的大礼堂其实先后联通,进出都是一条路,前方连接城堡正门,后面直通密闭的甬道与楼梯走廊。
维希尔指向身后光线昏暗的甬道,简洁明了:“城堡里有暗道。”
侧身钻进甬道的时候,解昭回了头。
浑身血污的王后伊俄卡斯忒依然立在原地,面如死灰般毫无神采,却擡头挺胸,视线穿过随火焰升起的滚滚黑烟,望向即将通过甬道的几个人。
她的脸庞在身旁熊熊大火的映照下,明亮而灿烂,如同染上一层圣母的光辉。
她向解昭露出惨然的微笑。
随即向后倒去。
毫不犹豫地,坠入烈焰之中。
她终于得到了,那一直怯于希冀的,代价高昂的自由。
…
熊熊大火把城堡上方的天空照得通红,霎时间亮如白昼。
六个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塔普拉王宫外,眼看肆虐的火舌飞速地吞没整座建筑,将先前的富丽堂皇烧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夹杂着没来得及逃生的人们发出的惨叫。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NPC,死不死其实都没差,一堆被审判员创造出来的数据而已。但此情此景,他们心里都不是滋味,加上亲眼目睹——甚至于可以说是亲身经历了戏中人或惨绝人寰或可悲可恨的人生。
难免産生兔死狐悲的複杂情绪。
解昭的视线穿过茫茫火海和黑烟缭绕,落在最远处黑色的禁闭塔尖上。
那家伙,逃出来没?
但愿他……能如约赴约。
他默不作声地想着,抿着嘴唇,呼吸声有点重。
维希尔等了一会没看见接应的人,向他们比了个手势:“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看看安排的马车到了没有。”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没过多久,高正辉从角落的阴影里钻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夏语冰身后。
他既不为自己刚刚抛弃大部队的行为辩解,也不欲盖弥彰地向夏语冰解释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就那样一声不吭站在边上,手里强迫症似的反複揉搓那枚疑似骰子的六面立方体。
葛薇嫌弃地瞄了高正辉一眼,语气凉凉,意有所指地说:“某些人吶,就是缺乏集体意识。”
她似乎忘了,如果不是惧怕满身是血的王后伊俄卡斯忒,她恐怕会拉着男友第一个沖下台去和贵族们挤门。
高正辉把她当空气,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葛薇很讨厌被人视而不见的感觉,心存不满地扭过头,刚準备向男友打小报告,忽然听见解昭低声道:“来了。嗯,没死。”
谁来了?谁没死?
在恰图兰卡担惊受怕惯了,葛薇对“死”、“跑”和“救命”这几个词的敏感度与日俱增,以致于刚听见解昭的话就条件反射擡起头向四周环视,手指下意识蜷进掌心。
只见两个人缓缓走过来,逆着沖天的火光,平添了几分悲凉气息。
迟衍扶着惊魂未定的罗晓菁,和大部队会合。他向解昭打了个手势,解释说:“她脚崴了。”
罗晓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年纪大了,好久没锻炼……路过花坛的时候摔了一跤,麻烦小迟了。”
葛薇和江云磊忙走过去帮忙搀扶她,秦淼侧过脸瞄了他们一眼,複又收回视线,冷漠地继续凝视那燃烧的城堡。
迟衍仔细打量了解昭一遍,目光仿佛要把解昭身上每一块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探究个遍,确定这满脑子邪魔外道不惜命的疯子完成了演出,且毫发无伤后,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成功了?”
解昭简短地“嗯”了一声,沉默两秒后又自动补充说:“她杀了他。”
不需要问“他”和“她”究竟是谁是谁,迟衍心里了然,他眼角微微下垂,像是两道标準的月牙:“你猜到了她的反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