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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他才不算白死。
“你……你听我说……希望在……棺材里……”解昭缓缓说道,口鼻灌满了鲜血,每说一个字都格外困难。
“戴尔蒙……和魔鬼……做了交易……星月夜……那幅画……很重要……”
解昭感觉大脑已经渐渐堕入混沌,说话时好像断了片,只能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支撑着,将所有重要信息碎片化地报出来。
希望迟衍能听懂吧。
“系统……给我提示是……‘归零’……”
迟衍的声音响起,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很远:“不要说话昭哥,你还在流血,我们先去找医生,你……”
他顿了顿,几乎是哀求道:“我求你,不要离开。”
解昭想苦笑,却发现牵制嘴角肌肉了力气都丧失了。
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
其实,这是他一直希望的,不是吗?
他带着刀和安眠药走上那辆20路公交车的时候,不就是希望离开这个世界,和所有他厌恶的人事永别吗?
可是……为什麽还会觉得不舍呢?
“岚姐还在那边,等我找到医生,咱们再一起回去救她。”迟衍语速极快,像是在赶时间,“任务什麽的你别管了,好好养伤,等明天下午返回营地,就全都结束了。”
右手传来撕裂痛感,他咬了咬牙,蜷起断裂的食指和中指,用剩余的手指攥紧解昭的裤腿,不让他从背上滑落。
“是蒋霆做的,他误导所有人把你当做阿蒙,你已经猜到了吧,昭哥?”
没有人回答他。
“……昭哥?”
旷野的风呜呜地吹着,四周树影摇摇欲坠,好像在低头哀悼远去的灵魂。
黑暗中响起一阵铃声,叮叮当当。
解昭睁开眼,发现这地方很熟悉:学院办公室,瘫在地上好像死去的胖女人。
他很快又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疼痛也随之蕩然无存。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突兀的脚步声。他擡起头,看见戴着兔子面具的男孩缓缓走来,穿着鲜红色套头布衫和木屐,身形瘦削。
“你好,戴尔蒙。”解昭主动打招呼,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我们都死了吗?”
男孩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我说过的,我们很像。”
解昭:“我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你所说的门票,对麽?”
——是活人的血,也是垂死挣扎的生命。
在来到罗克曼村的第一夜,解昭在噩梦里和戴尔蒙达成了一项交易:以等额的“门票”作为报酬,换取迟衍的生还。
然而,和生命等额的,只有生命。
男孩擡起头看向他,大火灼烧过的嗓子嘶哑破碎:“你也和黑影做了交易?”
“没有,我拒绝了。”解昭说,“因为我想把交易机会留给你。”
男孩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价值,好一会才道:“你要什麽,你能给我什麽?”
解昭平静地说:“你保护我的同伴们,直到明天下午三点前不再受到伤害,他们就会带你回家。”
男孩看着他:“那你呢?”
解昭:“我付过‘门票’,已经没有筹码了。”
男孩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他向解昭走近,擡手摘掉了脸上的兔子面具,不出所料,底下还是一张新的面具——猫脸面具。
“我接受你的交易。”男孩把兔子面具递给解昭:“这是新筹码,你要带我回家。”
面具重重落下,像是一块千斤重的秤砣,坠的他整个人直直向后倒下。
与此同时,一束刺眼的亮光直射而来,解昭倏地睁开眼,惊醒过来。
仿佛是沉睡很久的植物人,刚醒来时意识还很混沌,疼痛作为人类与其他生物最原始的感觉,解昭第一反应是昏迷前撕裂般的剧痛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像密集的针点扎在皮肤上的刺痛,疼痛程度大幅降低。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确认这不是因为死亡带来的减负效果,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挨刀的地方呈现出缝合拆线后的淡粉色,似乎正在以人类科技所不能实现的高速痊愈中。
其他感官渐次回笼,他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那个背着他的人正在闷头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回去就把姓蒋的剁了,去他妈的高压电,有本事劈死老子!”
“没事的昭哥,我们现在就去营地,重置法则能救你的,审判庭一定会救你的……岚姐都说了,你是这个破岛有史以来最牛逼的玩家,他们舍不得放弃,一定会救你的……一定的……”
“你不是答应我,这场任务结束之后有话听我说的吗?我还没说呢,你怎麽能反悔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