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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对战役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喻沛说不清他到底在愤恨什么,或许是心寒,或许是牵连上无辜。
那个向导明明毫不知情,却被擅自拽离命运轨迹,单方面与他共沉沦。
他又想起阮筝汀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探得一片雪霁后的松林。
*
喻沛表情晦暗不明,葛圻尝试顺着他的思维点捋过一遍,心里一悸,冷汗唰地湿了半边衣,急忙颤声道:“不是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他试图同一个快发疯的哨兵讲道理:“阮筝汀虽然是次级,但是你俩的状况是交给塞路昂纳再三评估过的,很安全,不会危及生命。”
喻沛闻言讥笑,他性子里的桀骜在这瞬间展露无余,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堪控的匪气:“我不想听概率和数据,葛叔,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葛圻叹了口气,神色紧绷:“你想怎么样?”
*
阮筝汀没习惯外骨骼的操作,半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没有晶体包裹的地方擦出点血,他疼得抽气,生理性眼泪转瞬就下来了。
阮筝汀:“……”
等他忍疼赶到雪雉大厦时,喻沛刚从里面出来。
明哨们不错眼地盯着那人,神色警惕。
与此同时,巡逻哨队长遥遥看见他,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于是他看见那人抬眼寻过来,端端正正的,连衣领都没有歪斜半分。
门内检测白光正扫过哨兵眉峰。
喻沛像是没料到他会跟来,或是联想到别的东西,怔忪了一瞬。
白光擦着眼睫向下走,那人就这么看着他,极轻地眨了下眼,而后面无波澜。
连带着眉目间的阴郁也倏忽不见,快得仿佛只是飘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视觉残幻。
检测完毕,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在说:“情绪正常,三级静默解除。”
阮筝汀看着那人大步走近,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语气里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郑重和愧疚:“抱歉。”
“……”向导以为哨兵在为精神力等级的事情道歉,愣然片刻,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轻声说,“没关系。”
*
“就是这样,饭后谈心结束。”喻沛如是说。
时绥听了个虎头蛇尾的故事,在最重要的地方戛然而止,抓耳挠腮:“那你和葛老到底谈了什么?”
“内部机密。”喻沛恢复了惫懒的样子,手放在门把上,笑容疏淡,“兼职教导员可以走了?”
“……”时绥止又欲言,“队长,你以前见过阮筝汀吗?”
“没有。”
“你回答得太快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深思熟虑吗?”
“你不觉得这件事你有些反应过度吗?当然,不排除疏导不到位而冲动易怒的缘故。可是没有阮筝汀也会有其他向导——”
喻沛眯了一下眼睛,表情渐渐危险。
“不是,冷静冷静,我理智上对这项实验持保留意见。我的意思是,”时绥按着他的手臂,循循善诱,“换成其他人,你的处理方式会更圆滑些。”
喻沛讪诮:“你拐着方儿骂我冷血又狡诈呢?”
时绥忍无可忍:“你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
喻沛耸耸肩:“你与其在这里八卦我,不如操心一下你的家庭问题。”
“我家?”时绥一头雾水,“多谢关心,十分和睦。”
“比如你哥和你未来伴侣的相处模式。从港口到宿舍这一路,他俩之间半句交谈没有,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碰上。”喻沛戏谑。
时绥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精彩,他啧声嫌弃道:“时贇比我小,我才是哥。”
喻沛按下门把手,语气微诧:“……你要反驳的只是这个?”
时绥抵着门暗中角力,转移话题:“那那些单据和投诉信呢?”
“幻觉,和以前一样,只是最近严重了而已。”喻沛拉开一条缝,用脚卡住,搡着时绥肩膀把人从门缝往外推。
“最后一个问题!”时绥扒拉着门框,“从到这里开始?”
“不,”喻沛目光越过时绥,落在他身后,笑容玩味,“从在塞肯最后一次领域调试后,转醒开始。”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差点撞着时绥鼻尖。
“嘁!”他嘟嘟囔囔转身,被时贇门神似的站姿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住这间!”时贇咬牙切齿,向他逼近一步,摆出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我们谈谈。”
时绥还想着喻沛和阮筝汀的事,没有反应过来:“好,谈。”
时贇张张嘴,时绥旋即排开他往楼梯间跑,朗声回道:“我先去趟瑾禾姑姑那儿——”
然后这人就又放了时贇鸽子。
第10章 被迫干架
回到宿舍后,阮筝汀充电似的,扑去床上补了个不太安稳的眠。
自塞肯回来后,他的精神领域疗愈进度出现停滞,原先的辅助药物治疗效果明显下降,嵇瑾禾打了报告申请其他药品,程序还没有走完。
他的络丝又有些不受控制了,特别是在他睡着之后。
虽说不至于裹缠成巢,但总会顺着窗隙蔓延出去几缕,也不知道会寻去哪里找安全物。
精神体郁郁地窝在窗台上,守着那盆山野草,间或扭着脑袋,细致地梳理过羽毛。
夕阳西下,落灰渐起,它看见什么,扑棱了一下翅膀,昂首间细喙轻张,自半空截下来一段络丝。
*
是夜,零点过五分。
阮筝汀收拾齐整从宿舍楼出发,前往巡防地块——417疗养院。
早先用以安置伤残哨兵向导的地方,如今已荒废四年,据说明年年初会推掉重建。
五分钟后,他在车站没有等来喻沛同行,独自坐上了S5巡逻车。
巡逻车慢慢悠悠,按照既定路线把人送至各执勤岗位。
他戴着帽子,在四面漏风又进灰的车厢里给喻沛发消息。
与此同时,疗愈中心,住院部十七楼。
嵇瑾禾被时绥缠得不胜其烦,蹙眉微恼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这个点还不走,是打算陪我值班吗?”
“陪!”时绥作热情高涨状,“瑾禾姑姑干什么我都陪!”
“毛病。”嵇瑾禾笑骂一声,旋即揉过一把他的头发,“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倒一倒时差。你和埃文多久开始执勤来着?”
“三天后,在等排班呢。”时绥给她捏着肩膀,软声撒娇,“那人美心善的嵇瑾禾女士,我走之前,能不能把队长的诊案给我看一眼,就一眼。”
“……”嵇瑾禾抬手敲敲他脑袋,面上盈盈笑着,嘴里干脆拒绝,“不行,你没有权限。”
“我是疗辅,我居然没有权限?”时绥震惊又委屈,“以前都能看的!”
嵇瑾禾正色道:“这次不一样,喻沛和阮筝汀的固搭关系被录进了资库系统,军方和塞路昂纳前后敲过印,上了锁。如今除了小阮,谁都没有直接权限查阅。”
“为什么?”时绥越发感到奇怪,“以前队长的固搭关系,都是在口头上说一下而已,做不得数的。”
“可能那边评估过,他们的精神力格外契合,”嵇瑾禾偏过头,以一种长辈式的善意打趣,冲他揶揄地眨眨眼睛,“就像当年你和埃文一样。”
*
零点二十五分,车内只剩下阮筝汀一人。
417疗养院是S5巡逻车的终点站,位于山顶。
这附近白日里鲜有人来,遑论晚上。
沿路路灯年久失修,闪得像凶案现场,环境静得人发慌。
阮筝汀拿出终端看了一眼,喻沛没有回复,连个句号都没有,他不由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爽快。
于此同时,死缠烂打的时绥终于被嵇瑾禾撵出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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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二十八分,时绥坐上空无一人的区间巴士,靠在后座临窗的位置,揉过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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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三十分,巴士摇摇晃晃转过路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