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1 / 2)

('在族长王德的劝说下,王哲这才硬着头皮妥协,旋即将应举的籍、贯及三代的陈牒写好又命家僮备了一车厚礼赴山阴县尉家中拜访。

王氏在越州一代颇有声望,也受人尊敬,山阴县尉很是客气的接待了王哲,“王公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做客了?”

“张县尉,犬子不日将举行冠礼,知今年秋闱已开,便来提交陈牒。”王哲将一份写有籍贯的陈牒递到县尉桌前。

“令郎要报名乡贡?”县尉诧异道。

王哲点点头,县尉便轻轻皱起眉头,“昔日在学府中,助教言及令郎天资聪颖,本官有心举荐予县令,但是他自己却不愿...”

王哲长叹,“以往是他年轻不懂事,如今将要成年,在长安受了些挫败知道些自己往后的要紧事了。”

县尉搓着双手,“今年开的是进士科,王公也知道,国朝凡贡人,上州岁贡三人,中州二人,下州一人,越州只有三个名额,因此使君交代了各县选拔人才务必从优。”

“这个某知道。”王哲转头看向门外,“抬上来。”

家僮将抬入内的箱子打开,王哲拱手道:“某新得了一批蜀锦,平日里没少受县尉及娘子的照拂,这些蜀锦是某的一点心意,给娘子与令爱做几件称身的衣裳,还望县尉不要嫌弃。”

蜀锦上的提花极为精致,县尉寒门出身,加之也不敢得罪山阴大族,便眯眼笑道:“王公请宽心,令郎乡试之事就包在本官身上。”

“犬子素来听话,读书勤谨,王某人是知道的,只是平日对她打骂苛刻了些,今日登门并非是要县尉开特例让他过试,”王哲盯着县尉,“按规矩行事即可。”

“规矩...”县尉眯起眼睛,“王公放心,本官办事素来公正,参加乡试的每一个学子必然一视同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王某人便也宽心。”王哲起身拱手道。

县尉抱拳拱手,“他日令郎高中衣锦还乡时,莫要忘了本官这个小县尉。”

“县尉乃衣食父母官,她哪里敢忘。”

--------------------------------

投牒之后王哲于暮春之初替王瑾晨举行了冠礼,并三请泰兴延令王氏族长王德作为冠礼正宾,赐字,作为王哲独子,冠礼并未大肆操办,只请了一些居住在会稽的宗族子弟。

三进礼最后加衣时,几个族兄堵在东门的门口不让加冠者出去,“四郎穿着这身襕衫倒真有些士人模样。”

“阿弟长得这般清秀,待来日高中进士于长安走马观花,必引那些仕女青睐,若能娶得相公家的女儿过门,咱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

王瑾晨被堵住了去路,便摇头叹道:“弟弟如今都这样了,诸位阿兄就莫要打趣我了。”

王三从众兄长中走出,伸手揽向王瑾晨,勾搭着肩背小声道:“告诉阿兄,你突然改变主意去县衙投牒,是不是在长安遇着心上人了?”

王瑾晨侧头,旋即将兄长的手扒开,“阿兄说什么呢,长安传回来的流言几位哥哥又不是不知,四郎何敢去耽误别家小娘子的青春与终生呢。”

王三将手中的叠扇插入腰间的革带内,“三哥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莫怕,等今后三哥有了子嗣过继你几个给你养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瑾晨愣了一会儿,以往子嗣的事情从未在她脑海中出现,而今却变成了一道横在二人脚下越不过去的沟壑,“阿兄的好意四郎心领了,这事,等阿兄娶了亲再说吧。”

王三摊摊手,“嗨,娶亲这事,不着急。”

小环穿着新衣裳走到东门,见一堆公子抵在门口,便福身道:“诸位郎君万福,醮礼快要开始了,诸位郎君还请入席,小奴要扶公子出去了。”

几个兄长回头,低头盯着小环涂抹胭脂的小脸蛋,纷纷笑道:“小环姑娘莫要恼怒,我们不会将你家公子吃了的。”

“小奴才不恼怒,只是近日是公子的成人礼,郎君们作为兄长前来刁难是作何?”

“哎,”王三跨出门槛,“我们可没有刁难,生冠婚丧,乃人生最大事,难得弟弟今日大礼,我等是高兴才一同过来道贺的。”

小环却并不买王三的账,合起宽大的袖子叉手躬身道:“郎君们若是有心可待冠礼过后再来道贺。”

“好了,咱们也别堵在这儿了,马上要到夏日,城郊那几百亩荷塘也要开花了吧,到时候咱们再邀四郎一同出去喝酒赏玩。”

东房变得安静后,王瑾晨大松了一口气,小环扭头看着几个王家子弟离开,正身安慰道:“郎君莫要在意,他们都是瞧着族长与使君看重您,想巴结您等您日后高中呢,平日里都不见问候的。”

王瑾晨没有回复,看着青砖地面提步道:“走吧。”

“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跪饮醮酒之后,族长王德作为正宾替族侄取字,前些年族中子弟举行冠礼者不少,但庶出子弟能让王德作为正宾的几十年来就只有王瑾晨一人。

王德走上前,看着向南而立的族侄,眼里充满了期许,“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东方之美者有,医毋闾,之珣玗琪焉,今赐汝字,曰,子玗。”

王瑾晨拜道:“子玗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

垂拱四年夏,王瑾晨以县试第一赴越州州试,由越州功曹主持州试。

几场考试下来,王瑾晨困倦的靠在马车上,“郎君拿了县试第一,要是再拿个州试第一成为解元...”

“哪有那么多要是,会稽这一代多读书人,解元有那么容易得么?”王瑾晨叹了一口气,倍感压力道:“可要至长安参加尚书省贡举的话必需要考到前三。”

“一个州府内数万人,取得资格者却只有寥寥三人,即便成绩优异破格提拔那也只是少数,太不公平了,而那长安国子监官学里的生徒却人人都可以参考,可哪里又只招收高品官员的子弟,真是太不公平了。”小环嘟着嘴连连道着不公平。

王瑾晨则是满不在意的摇头,“往后这不公平的事多着呢,你呀就将它们咽在肚子里可千万别在外头也这样胡乱言语。”

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王瑾晨坐稳身子后抬手搭着车窗问道:“怎么了?”

车夫转头朝车内回道:“郎君,是使君的女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小环扭头,捂着嘴偷笑,“原来郎君在官学读书的时候还勾搭上了使君家的小娘子啊。”

王瑾晨抬手拍了婢子的脑袋一下,“你别胡说,认识而已,我哪里勾搭了?”旋即坐起从车内弓腰走出,“李姑娘。”

女子带着围帽从马车上走下,旋即至王瑾晨跟前,“四哥这样叫,未免太过生疏了。”

“...”王瑾晨捏着通袖内的双手,“三娘。”

李氏这才展露笑颜,“府试刚过,阿兄考得如何?”

“勉勉强强,乡贡一事还要多谢三娘让令尊出面。”

“阿兄昔日在官学读书时就位居其首,这次府试怎会勉勉强强,”旋即转身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莲子羹,是今年夏日最新鲜的莲子,阿兄考试这么久一定累了吧。”

久不联系的人突然主动出现在眼前,且送来羹汤,王瑾晨便后退一步隔了些距离,“李姑娘,你也知道瑾晨在长安之事...”

“阿爷都与我说了,我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个。”

“姑娘不在意可是瑾晨在意,李姑娘一片好心瑾晨不能受。”

明明白白的拒绝让李氏紧握着食盒的提杆,祥和的眉目瞬间冷下,“名次还未出来,你就不怕自己落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怕落榜这几个字王瑾晨说不出口,决心要入仕的人又怎想黜落夭折于半路呢,“瑾晨凭自己真才实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关中那边还有流言说你与兰陵萧氏长房的七姑娘...有染?”李氏问的很是犹豫,睁着不愿意相信的眸子。

王瑾晨低下头不做言语。

“我阿爷说你幼时生于长安,那萧家姑娘幼时也在长安,传言又说你们居住在同一坊内一起长大,私下里已经…定了终身?”

王瑾晨点头又摇头,“除了私定终身,其他的事的确如此。”

“那么说,你与她之事不过是以讹传讹?”

“这些与李姑娘没有关系吧,为何要向我打探?”

“你…”李氏转过身,“阿爷说他不知道萧安介会看上你,且这样早就向你提亲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四哥在长安发生的事阿爷听后又不敢确信,说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不敢轻易托付。”

越州刺史出身陇西李氏,虽非嫡出却凭借自己以明经科入仕做到了上州刺史。

“的确,国朝不反对女子和离再嫁,然再嫁者终不如初嫁,因此女子择良人须得慎之又慎,对不起。”王瑾晨合起长长的袖子躬身道:“瑾晨已有心属之人,因此不想无端误了姑娘的终身。”

“心属之人?”李氏转过身看着王瑾晨质疑道:“少时我得了父亲首肯穿着男装进入学堂,你在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寡言少语,也从不与人接近,有时候楞楞的,我也从未见你与婢女及长辈之外的其他女子接近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氏突然话止,迟疑的问道:“难道是...长安的那位姑娘?”

王瑾晨盯着脚下的青砖,夏日黄昏时的太阳依旧毒辣,斜长的影子突然抬头拱手,“抱歉,这是瑾晨的私事,恕瑾晨无可奉告,时候不早了,李姑娘请回吧。”

见人要转身离去,李氏向前走了几步,“阿爷说千年的世家只有兰陵萧氏长盛不衰,萧安介已嫁之女皆为宰相新妇,阿兄何必执着?”

王瑾晨单脚踩在小墩子上不再动弹,一侧扶她上车的婢子突然感觉手臂上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郎君...”

“还是说阿兄想要做宰相,可是人家姑娘能等阿兄这么久么?”李氏继而道。

从州试考场陆陆续续出来些读书人,牛车与马车几乎将巷子一条窄路堵死,巷子就离王瑾晨停靠马车的路边不远,里面传来妇人的大骂声。

“你们不看道吗,过不了还挤,我家儿子可是要做举人参加贡试的,等我去大仙祠拜了神仙准能中得解元,届时定要拆了这巷子。”

妇人干脆下马徒步,见到王瑾晨时故意停下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屑道:“哟,这不是王哲老爷子的公子么,老爷子考了三次都没中,怎么,难不成是老得不中用了才让儿子来代替么?”

妇人是会稽县令的嫡妻,亦是与王哲在姑苏从小一起长大的街坊,王哲中举后由其父亲做主娶了现任妻子清河崔氏,之后二人再见面便如仇人。

“吴娘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女子转过身,盛气凌人的看向吴氏。

见到丈夫顶头上司的爱女,吴氏色变,“原来李小娘子也在啊…”见着二人面对面,吴氏尴尬的笑了笑,“看来是老婆子我打扰二位了,你们慢慢聊哈。”等离得有了些距离后,吴氏冷下脸,“呸,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老家伙勾搭清河崔氏,儿子勾搭使君的息女,真是妥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嘈杂的声音与李氏的质疑夹在在一起,王瑾晨旋即抬脚登上马车,“她的想法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的知道是,若不尽所能去做,我一定会后悔。”

※※※※※※※※※※※※※※※※※※※※

唐初州府分上中下,以户数区分,三千户以上为上,但这个数不是准数,会随时局而变,越州属于上州,所以他的刺史使君品级比较高

功曹:就是六曹之一的司功。

解试,为唐宋的州府试,明清的乡试,殿试始创武则天登基那年,公元690年。

唐朝后期的科举制度非常混乱,一般投牒发解只能于籍贯所在地的本地人,后期就打破了,乡贡的县试也没了,一般只经过州府取解,有的甚至不用考试,直接获得文解,称为拔解。

冠礼与及笄礼详细的流程在上一本《女庶王》都写过,此书就不赘述了,没看过文的也可以百度搜,冠礼流程有个三进礼,换衣冠一共三次,表字并非父母所取,而是冠礼当天的正宾,一般是家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冠字之后就要称呼字了,因为直言名讳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感谢在2020-08-2406:17:42~2020-08-2506:2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是一株小小草、蓦然挥手10瓶;我曾期待8瓶;辞笙君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六月初,各州解试相继发榜,越州功曹于衙门前公布中举者名次,“垂拱四年,六月戊子,经州试乙榜合格者三人,第一名山阴王瑾晨,第二名...”

除张告示外,越州刺史还特地派人至中举者家中告知。

“阿郎,娘子。”家僮疾跑入内,“郎君中了,且是乙榜第一。”

“中了?”王哲瘫坐下。

一旁坐着的崔氏却不以为然,“别高兴的太早,中举算什么,他要是中了进士让咱们家出了一位士大夫这才叫喜事呢,你中举都中了多少回了,还不是一次甲榜都没有登过。”

王哲坐在椅子上拉沉着一张老脸,看门的小厮步入中堂通报,“阿郎,刘参军来了。”

“请刘参军进来,去将郎君叫回来。”

“喏。”

小厮将越州司功参军引入王宅,王哲一改脸上的苦涩表情,笑呵呵的迎上前,“刘参军亲自登临寒舍某未能出门远迎,失敬失敬。”

青袍官员抱着拳头拱了拱手乐呵呵道:“恭喜王公呀,令郎高中解元。”

“犬子不成器,皆赖仗诸位贵人相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君惜才,令郎天资卓越,日后定会成为国朝栋梁之才。”司功参军往宅院四周瞧了一圈,自己亲自前来报喜却始终不见文解得主出来便询问道:“王解元呢?”

“犬子与几个族兄出门赏荷去了,我已差人去叫他了。”

“原来如此,这倒不必麻烦令公子特意跑回来一趟了,”旋即将一封盖有越州官印及刺史印的文书取出,“我此次来是转交文解的,待初冬十月朝贡之时,州府要将举人随贡品一同发遣解送至京参加来年的贡举,这个流程王公是知道的,自不必本官多说。”

王哲接过文解,心情略为沉重,竟丝毫没有当年自己中举时取得文解的半点开心,州府试即便上州也只取三人,但尚书省的礼部试对于无家世相持的寒门来说要更加艰难,王哲考了三次皆落榜,作为长子又无继承的嫡出子嗣,因此便在长安消沉了一阵子,“有劳刘参军。”

司功参军笑道:“江南巡抚使狄侍郎到了越州,本官得同使君一同出城迎接,就不再此叨扰王公了。”

王哲将人送出宅院,拱手道:“刘参军慢走。”

------------------------------

垂拱四年六月,冬官侍郎狄仁杰充任江南巡抚使巡查江南,朝廷特许其借紫。

“我求神拜佛,烧了大把银钱却只让三郎考了个第四,可偏偏举人只录三人,这解元的名头凭什么给王家那个庶子?”妇人提着篮子从越州城出来,篮子里盛的是一些祭祀的供奉之物。

“娘子莫要恼怒,许是那王家四郎走了后门也说不定,娘子试想,他们出身琅琊王氏,山阴县令与越州刺史皆与他家交好,咱们家郎君倒霉,偏偏遇上了王家子弟参考。”

越州郊外建了些不合礼仪的祠庙,也有当地乡绅受人蛊惑而集资建造淫祠,常有人耗费铜钱数贯入祠供奉与祭拜使得江南迷信之风日益盛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祠、庙附近有上百亩河池,正值盛夏,满园花色,青红白夹杂在一起,生机盎然,一群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围聚在池中的凉亭内喝酒赏花。

“今日州试放榜,子玗随咱们出来吃酒,定然是志在必得了吧?”

王瑾晨靠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她之所以会随几个族兄出门,不过是为了逃避嫡母那聒噪的碎碎念。

几个吟诗作画的兄长继续打趣道:“今日过后,咱们岂不是要改口叫王举人了?”

“什么王举人,应该要称呼王解元才对。”

“对对对,以咱们子玗的才华,肯定能摘得这越州解元之名。”

王瑾晨抬手趴在栏杆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荷花穿插在青莲之中,凉爽的夏风从亭内穿过,游走的目光突然在一朵荷花上滞留,两朵绽放的莲花共生一茎,便忆起了幼时夏日在长安之事。

【长安芙蓉池背靠着巍峨的青山,林木耸立其间,池中还生有荷花,每到夏日便会有武吏巡查四周,以防摘荷的百姓落水。

一大早,两个小童背着父母从亲仁坊偷偷有跑出,穿红色裙衫的女童将男童拉上马车。

“七娘要带我去哪儿?回晚了的话阿耶要不高兴的。”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儿?”

“芙蓉池。”女童见她这般犹豫,便嘟起嘴不高兴道:“你不愿陪我去么?”

幼童抬起头慌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七娘所邀,我当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女童怀揣起双手撇头不高兴道:“我看你就是不愿意。”

幼童扒拉着圆领袍的下摆将身子挪近,抬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七娘,我这不是怕阿耶回来责罚我吗,他可平时对我可凶了。”

想起王家那位颇有才名的严厉父亲,女童这才心疼的松了一口气,“那好吧,我带你去看荷花,保证晌午前就回。”

幼童便笑弯着双眼连连点头。

芙蓉池靠山的一侧新建了一座极大的楼阁,阁前还修了个小池子,池中的荷花生长的极好,舀满水的筒车正有序的转动着将水送到小池子里。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红白荷花赢着朝阳随风而动。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女童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天生万物无一不喜阳,就连荷花也是向阳而生,日出时绽放,日落而闭。”

幼童跪坐在雕花栏杆上,抬起蓝色袖子里的小手抓耳挠腮道:“七娘,山有扶苏…这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诗经里的一篇,意思就是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美艳的荷花;没有见到子都的美男子,却偏遇见了你这个小狂徒。”女童解释完后故作嫌弃道:“都叫你好好读书了。”

幼童嘟嚷着嘴喃喃自语,“七娘不也不喜欢读书么...”

“你说什么?”女童侧过脸。

一红一蓝两个小身影挨在一块儿,幼童旋即扭头看着她,四目相对,眼里充满了惊艳,正是一点让她产生了胆怯与犹豫,旋即结结巴巴问道:“那...七娘更喜欢哪个?”

女童睁着干净透亮的眸子,“先生说诗里的东西只存在诗里,可小狂徒阿晨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我跟前的,所以诗里的虚无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王瑾晨将搭在栏杆上的右手垂下,拨动着荷池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喃喃道:“虽备物之偕美,独扶渠之华鲜,小狂徒远没有当年那般大胆了,竟连与你道实情都不敢。”

“子玗又在这儿思念哪家姑娘呢?”王三打着一把叠扇俯下身扇风问道。

“我哪有什么姑娘可思念的。”王瑾晨将手收回继续趴在栏杆上。

即便王瑾晨再三否认,王三还是不依不饶的揣测道:“想娶萧家七娘?”

王瑾晨当即扭过头,“阿兄胡诌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王三将扇子叠起,“扭头反应的这么快,心虚了不是?”

王瑾晨低头,没有再开口辩解与否认,王三便再次靠上前,“这追姑娘的本事你可得问哥哥我,讨姑娘欢心自然少不银子,有什么困难,缺钱了就同哥哥说。”

城郊的荷池极大,池中光建造的亭台便有六座,妇人气急败坏的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折断,“一定是他抢了我家三郎的福气。”

跟随的婢女心思深沉,望着一脸幽怨愤愤不平的的会稽县令娘子,上前小声道:“大娘子,诸州贡举限制人数是建国之初就定下的规矩,如若那中举的三人中...”婢女故意将话语停顿。

妇人扭头怒骂道:“你疯了,叫你主子去做这些个伤天害理的勾当,郎的仕途还要不要啦?”旋即又指着天空,“若让神仙老爷知道,还不天打雷劈?”

婢女知道妇人胆小,但又极为看重儿子,“常科有规定,伤残者不取,除却文采,这身长体貌便是取士的第二标准,若是残了或者毁了样貌,就算使君再器重,难道还会将一个连考场都进不去的人送去京城么占了这举人的名额么,况且奴听闻越州刺史的升迁令已经下来了,如此关键时刻,他必然会大事化小的。”

妇人转念一想觉得十分有理,自己的儿子排在第四,若中举的三人里有一人出了差池,或许使君便会另写文解让后面一人顶替。

“而且庙里的神仙不是替郎君算命说好运会被克星截取,若要福运通畅,便要将这克星去了。”婢女盯着女主人有些动摇的神色,“奴知道各州举人会在十月随贡品入京,名册还未交到尚书省,朝廷便不知情,王四现在就在这荷池附近。”

“…”

兄长关怀备至的话传入耳中,并未引来王瑾晨的感激,反而增加了她的犹豫,“若是想阿兄所说使些银子就能够的话,我今日何以在此涉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三拿着叠扇的扇骨擦了擦了脖颈皱眉道:“说得也是哦,她是萧家的嫡出姑娘,母亲又是博陵崔氏的长房嫡女,几个舅舅皆是朝廷高官,这个...哥哥也帮不了你。”

王瑾晨坐转身子靠在身后的一根支柱上,王三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子玗莫灰心,凭你的才华他日定能受到圣人赏识,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

【“还是说阿兄想要做宰相,可是人家姑娘能等阿兄这么久么?”】王瑾晨闭上眼,中肯道:“但愿吧。”

“吁。”一匹快马迎着烈日急停在亭子附近,小厮下马飞奔上前,“诸位郎君,我家四公子可在?”

一众裹幞头的年轻人停笔侧望,旋即扭头道:“子玗,你家家奴来找你了。”

小厮挤进亭子内,叉手道:“郎君,恭喜郎君高中解元,整个泰兴王氏就您一人中了。”

原本觉得自己笔下荷花栩栩如生的读书人突然觉得画布上的画毫无生机,搁下笔道:“子玗中了解元?”

“是,六曹司功参军刘参军亲自登门报的喜,郎君州试五试皆为第一。”小厮喜道。

“可以啊,”王三没有参考,也无心入仕,心中便没有什么落差感,一把拍向弟弟的肩膀,“我就说了,你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看的嘛,不愧是我弟弟。”

小厮看着趴在栏杆上的少主子,进一步叉手躬身道:“阿郎请郎君即刻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瑾晨一想到父亲的冷脸便觉得头疼,“晚点吧。”

小厮抬起头,眼里充满了犹豫,“可是阿郎让您即刻回去…”

“刘参军只是登门报喜,不会久留家中的,我就算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今日答应了诸位哥哥在这里赏花,你去回复阿耶,我晚点自已会回去的。”

“这…”

一旁的几个兄长凑上前,王三更是直接伸手勾搭上肩,“四郎今日大喜,不喝酒怎成,如何能着急回去呢,要不要随阿兄们一同去义德坊转转?听说花院里新来了一位弹唱一流的北方歌姬…”

对于兄长突然靠近,又一身汗味,王瑾晨心里嫌弃极了,遂将人推开起身道:“阿耶唤我回去,我还是回去好了,免得晚了要坐冷板凳。”

王三打开扇子扇着风道:“你适才不是还说要陪咱们赏荷的吗?”

“三哥一高兴便要拉子玗去妓院那种风月场所,人家可是大才子,将来入仕定居京城,上赶着讨好的佳人还会少么?”

王三笑道:“也是,这中了举人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被一群兄长调侃后王瑾晨拱手道:“几位阿兄误会瑾晨了,我是看这天气实在太过炎热,一会儿我回去途径集市可让下人稍些冰饮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解释一下冬官侍郎是个啥子,就是武则天光宅元年时将工部改为冬官,工部尚书为冬官尚书,工部侍郎就是冬官侍郎了。

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分别对应尚书省六部。

芙蕖:荷花

借紫:出使或者外派做什么未达品级而特允许穿紫袍,办完事了再还回来,与赐紫不同。

宋承唐,经过五代变革又有一定的发展,但很多地方仍有相似之处。感谢在2020-08-2506:28:00~2020-08-2606:2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04768920瓶;aertx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家僮将王瑾晨扶上马背,“瑾晨赶着回去就不陪诸位阿兄在此吟诗作画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下次一定赔罪。”

“这中了解元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司功参军都亲自登门道喜,子玗路上可得小心,晚上到你家蹭酒喝。”

“知道了。”

一辆普通的马车拐入前往越州的官道上,车旁还随着几个身穿缺胯袍的护卫,临近中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车内的主人掀起帘子,车内坐着一个年近花甲满脸福像的老人,“还要多久能到?”

“回巡抚,前面不远处就是越州城了。”

“快些入城吧,烈日当头也辛苦你们了。”

“下官奉命护送,狄巡抚待人亲和,不辛苦。”

夏日的风极为闷热,太阳曝晒着骑马的人,汗水从脸颊滴落在马鞍上,酷热下便扬手用力挥了几下手中的鞭子加快速度回城。

当快马即将追赶上稳当行驶的马车与之并驾齐驱时,马儿突然失控撞向马车同时也将马背上的人甩落,坐在车前的车夫连忙爬起将马控制住,好在驾车的马没有因此受惊而发狂。

一声痛苦的□□,随行的护卫从马上一跃而下,并没有管那落马受伤的少年而是凑到车旁着急问道:“巡抚可要紧?”

江南巡抚使狄怀英从车底爬起,端了端幞头撑着车窗探出头,“出什么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从拱手道;“有个人骑马撞上了咱们,下官办事不利让巡抚受惊了。”

受惊的马被巡抚的两个随从控制住,而后他们才注意到落马之人,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王瑾晨抱着手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站不起来,没有及时清理的碎石块上还留着些许血痕,她便忍着剧痛将袖子卷起,被擦破的口子两侧还沾染了许多黄色的灰泥。

跟在后面的家僮连忙跳下马,惊慌道:“郎君您受伤了。”

狄怀英见人受伤便从车内走出,王瑾晨由家僮搀扶着抬头,见人穿着紫色的官袍,“某是越州山阴人士,适才坐骑不知道怎的突然受惊...”

刺痛之下王瑾晨揪着家僮的手,颤抖着双唇连连制止道:“不行,别动了,我站不起来。”

本是来报喜接人回家,这一摔可把家僮也摔得害怕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郎君刚中解元,若要是摔伤了腿,小人如何与阿郎交代。”

“我自己摔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王瑾晨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喘气。

狄怀英望着愁眉苦脸的主仆二人,“你适才说你家郎君中了解元,是今年的越州解元么?”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狄怀英望着王瑾晨关怀道:“孩子,上车吧,治伤要紧。”

“我冲撞了官人的车马,怎好意思再劳烦您。”

“人无事就好,其余的你不要有太多顾念。”狄怀英走上前俯身蹲下,“搭把手,将人轻抬上去吧。”

随从相视一眼后应道:“喏。”

控住惊马的随从从地上捡起一个拇指大的尖锐石头,石头上有被磨尖的痕迹,上面还染了血,“巡抚。”狄怀英接过石头,旋即又走到坐骑身侧,端详了一周后在马的臀部位置发现了一个伤口,眯起锐利的双眼陷入思考道:“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又从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石头包裹好,“将此马一同带回去。”

“喏。”

------------------------------

穿短褐的男子背上背了一张弓,弦上还有个装弹丸的网兜,正点头哈腰的站在一个年轻女子跟前,从打扮上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男子满眼放光的暗搓搓手,似在邀赏一般,“姑娘,事儿小的都给您办妥了,地势我都查看好了,保管无人发现。”

“人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骑的那匹马比人还要高,这么一跌,定要折腿的。”

“好。”女子拿出一大袋铜钱,“这里头有几贯铜板,都是上好的开元通宝,倘若一年以后无事发生,我家主人另有重赏,若走漏了半点风声,我看你们也不用在会稽县待下去了。”

“是是是,小的只认钱,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姑娘放心,就算是被人揭发了,小的也只会自个儿认下,绝不会拖累姑娘。”

“拿去吧。”女子将钱袋抛给男人。

-------------------------------

在家僮的指引下,狄怀英没有先去越州官署而是去了山阴县王家。

泰兴王氏一脉群居山阴,数十座宅子紧挨一处,规模宏大,狄怀英下车后惊楞,“你是琅琊王氏子弟?”

家僮搀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王瑾晨,“是。”

狄怀英语气里充满了欣赏,“小圣这一支的后人几乎在朝堂不见踪影,你得好好养伤,王氏才学不可断。”

看门的小斯飞快入内通报,王哲闻讯后匆忙走出,见到紫袍金带后顿住,“官人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家官人是尚书省冬官侍郎,奉命兼任江南巡抚使代圣人察视四方。”

最新小说: 何不食肉糜 天师能有什么特殊癖好 宠爱 毒蛇 被疼爱的废物美人 被透的废物师弟 清冷仙尊以身饲魔 老师,你也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吧 引狼入室(母子) 权欲教父之春锁闱乱宫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