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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回头看王飞：“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吗？告吧, 反正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实在不行就和我爸一样坐牢, 反正我没钱，我们就耗着。而贵公司现在最有流量——哪怕是黑闻缠身的，但唯一一个有点名气的，也就是我了。”
王飞气得脸都红了。
江眠不想和他再说什麽，转头走了。
那张截图里拍的车确实存在，就是自己生病时段于宁来接自己时候的车。
那也是唯一一天自己白天还在家，同样和自己一起在家的, 是不知道哪个房间、一直在打游戏的男生。应该也是那天自己蹬自行车回家, 在厨房遇到的男生。
不想去公司, 也不想回家，现在录制大楼回不去, 心情不好去奶奶那边反而会让她们担心。
江眠在公司楼下转了一圈, 戴上口罩随机坐上一辆公交车。
正值晚高峰，车上人很多, 他没找到座位，就站着看窗外的风景。
看着看着, 眼睛一凉。
身前座位上坐着一个小朋友，小朋友穿着幼儿园花花绿绿的服装，带着嫩黄色帽子，仰头看他，奶生生问：“哥哥，你怎麽哭啦？”
江眠旁边，小朋友的妈妈给小朋友比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小朋友很关心江眠，觉得这个哥哥一定是在学校里受了什麽委屈，比如玩具被人抢了，比如中午不睡觉被老师批评了，比如没得到今天的小红花。
她学着妈妈的话安慰这个哥哥：“妈妈说，不可以哭鼻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回家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她又看向自己妈妈：“妈妈，宝宝说得对不对？”
小朋友妈妈无奈：“宝宝说得对。”
江眠看着小朋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他想告诉小朋友自己现在没有妈妈了，也很难见到爸爸。但觉得这对一个小朋友来说太残忍。
怎麽会有小朋友能想到有一天没有妈妈呢？
公交车到站，后门打开，江眠也没看到到底是哪儿，强忍住眼泪：“好，我告诉他们，他们会保护我的。”
随后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下了车发现果然是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左右看看，他把手插进口袋里，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不知道哪个小区，栅栏旁边种了一排梅树，现在上面开满了嫩黄色腊梅花，枝叶穿过栅栏。
江眠顺着往前走，发现有个老旧的长椅，他坐下，把自己被泪浸透的口罩摘下来，在口袋里摸了很久，摸出纸巾来。
外面天冷，但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江眠不想自己的窘迫被人发现，飞快擦干眼泪，又把口罩带上。
这时候才把手机拿出来。
发现很多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太多了，一时之间也分不清都有谁。
江眠也不想看，点去DY。直播结束后DY给他推了通知，他播了多长时间，多少人在看，多少人发了评论，多少人送了礼物。
他往下滑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榜一。
居然不是Anna，而是一个叫Mr七月河的人。打赏了自己两千个保时捷。
一个保时捷一百二，他打赏了二十四万。
之后是Anna，打赏了十五万。
江眠把给自己打赏的名单截了图，决定等自己以后有钱了把钱还给她们。
但截完图，他又在心里笑自己想太多，自己现在已经这麽多债了，不知道得挣多久才能挣到可以还给她们的钱。
把手机收起来，江眠偏头看身边伸出来的腊梅枝，还有对面商店里挂着的圣诞节装饰品。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努力安慰自己。
其实今天直播也没有不好。
他收到了很多打赏，加起来有六十多万。这些钱平台要抽走一半，也就是说自己能分到三十多万。就按三十万算，也很多了，能把因为奶奶做手术借的那一部分钱还掉了。
如果还有剩余，可以回去和奶奶妹妹一起过圣诞节或者元旦。
到时候再攒攒录节目的工资，马上就过年了，还能给江乾文发个红包。
也没那麽差。
对，也没那麽差。
这麽想着，脸上突然一凉。江眠没当回儿事，下意识去擦眼泪，却看到自己羽绒服上细小的白色晶花。
哦，下雪了。
江眠仰脸，一颗雪花落在他眼皮上，凉凉的，却很好的缓解了刚刚哭过后的难受。
江眠闭上眼，感觉雪化开，再次睁眼，愣住。
顾啓洲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伸手把鸭舌帽扣在他头上，问：“小朋友怎麽这儿啊？”
江眠一时恍惚，眼眶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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