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栖迟的手停在半路上,眯了眯眼睛,把手收回到袖子里。
南疆动荡不平,百姓疾苦,哪怕是倒霉女子,也不该送给首辅大人遭罪。
问题是不求个姑娘来帮忙,嵇雪眠可怎么办?
段栖迟寻思着,自己驾马赶回了营地,全部官兵都驻扎在此,此时正是黄昏,天边暗沉下来,将士们烧起柴火架起锅,准备做饭了。
这一片营地只是暂时安全,能睡个觉已经很满足了,想要趁机干掉他们的本地部落只多不少,虎视眈眈。
兰慎正端着水盆里出外进,跑个不停,段栖迟出言拦下他:首辅大人呢?
兰慎抹了抹汗:首辅大人发烧了。
不是发烧,是中了春|药。段栖迟默不作声地接过兰慎手里的水盆:你去给他做些吃的,我替他擦脸。
兰慎一改之前求段栖迟救人的诚恳,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段栖迟八风不动的问道: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兰慎,你可知罪?
兰慎不敢得罪段栖迟,毕竟人家不仅是摄政王,还是大债主,那可是十根金条!
兰慎咬牙:兰慎弄丢了嵇首辅,还麻烦摄政王去救,自请受罚。
段栖迟要的就是这句话:好,你去领军刑,林副将在吃饭,你等一会。
兰慎是个老实人,段栖迟这么说,他不敢违抗。
因此,段栖迟安生地走进帐篷,看见脸越来越艳的嵇雪眠。
他嘴唇通红,入鬓双眉紧拧着,脸皮像泡在樱桃水里一样红,俏生生的,好看的很。
兰慎该罚,这么漂亮的首辅大人给弄丢了不说,还绑起来遭了这么大的罪。
南疆当地部落的杀伤力极大,御林军太久不出京,防御力量薄弱,一到南疆就被擒被抓,就连嵇雪眠的命都是捡回来的。
再充一批新的御林军,对段栖迟来说易如反掌,这就需要嵇雪眠身上的帝虎符。
他胸前有一块凸起,模样很像虎,如果现在拿走,他不会发现。
段栖迟微眯双眸。
嵇雪眠,这名字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
少年时,嵇雪眠便是整个国子监最为耀眼的学生,段栖迟从那时起便开始留意这个雪娃娃似的冷酷少年,时不时调戏之惹他生气,是枯燥无味的读书生涯里最快乐的事。
长大后,他站在帝王身侧恭敬温驯,在朝堂之上不卑不亢,他骑着的卢挥斥方遒,神情肃穆,遥不可及。
唯独那张赛雪欺霜的美人面,同他腰间的长鞭一起,深深扎根在段栖迟脑海里挥之不去。
段栖迟从小就喜欢他,可惜他不喜欢自己,否则段栖迟一定主动帮他解药性,省得他难受。
嵇雪眠微微颤抖着睫毛,很显然是已经醒了。
段栖迟低低一笑,他从小就爱招惹这雪团子,装睡时也不例外。
于是他伸出手,探向嵇雪眠的前胸那块帝虎符的位置,果不其然,嵇雪眠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王爷。
那单薄的手掌事隔经年依旧有力,一双狭长丹凤眼倨傲凌厉,哪有半点被下春/药的魅惑样子?
段栖迟也不挣脱,他笑了笑:嵇首辅文武双全,警觉自制,不愧为帝师。
嵇雪眠凤眸轻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自从与王爷京中一别,已经过了多年,劳王爷记挂,微臣愧不敢当。
段栖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他的手塞进被里,温声道:御林军全军覆没,回京城之前,嵇首辅就在本王的营里住下吧,还希望大人赏脸。
嵇雪眠没料到段栖迟如此大方,想到自己正好无处可去,便淡然道:那就多谢摄政王安排。
段栖迟却不走:嵇大人就没觉得自己身子发生什么变化?
嵇雪眠微微一怔,哑着嗓子回绝,心里明白了一二。
段栖迟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话都被嵇雪眠听见了,此番说话小心翼翼,像是怕得罪他一样。
嵇雪眠也不想为难他:臣累了,王爷请回吧。
段栖迟本想问他要不然让自己帮着解,但是这个人骄傲至极,怎么肯向区区春/药服软呢?哪怕如此,他都没有想让自己帮他解围。
难不成真要找个姑娘帮他?段栖迟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奈何不敢和嵇雪眠挑明想法,只怕他把自己越推越远。
段栖迟垂眸,掩盖了某些名曰委屈的情绪,最终什么也没说,撩了帐篷离开了。
嵇雪眠并未察觉出来,他只是眼睁睁看着段栖迟离开,终于叹了一口气。
先帝故去后,文武百官一致认为段栖迟这个摄政王当的太有威胁,他兵强马壮,手底下一批又一批的将士死士,最主要的是,天下仅有的四块虎符,他就有一块。
另外三块都在京中颐养天年的老将军手里,他们年老体衰,段栖迟在小皇帝母妃的扶持下,成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因此,小皇帝把自己那块能号令御林军的帝虎符给了他的老师嵇雪眠,让嵇雪眠赶来南疆,盯梢段栖迟,趁机收回虎符。
嵇雪眠怕的是,那块帝虎符若是被段栖迟偷了去,那这天下就彻底易主了。
摄政王段栖迟狼子野心,他若是真的逼宫,小皇帝还不死无葬身之地?
全天下嵇雪眠唯一头疼的人,就是这个城府极深、不动声色的摄政王。
嵇雪眠想起两个人的往事,面上突兀地飞起一朵红云。
他深吸一口气,从心底往外散发出的痒像蚂蚁在血管里爬,痒的他浑身发抖,燥热窜入四肢百骸。
这春/药劲儿也太大了,他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对竹马的故事!黏黏糊糊感情流为主,蠢作者不会写宫廷权谋,一切为了感情服务,会有点点狗血(毕竟都能生子了对吧,这没什么科学可讲的
因为能生孩子,所以是哥儿的设定!
第2章 南疆02
南疆蛮夷部落的东西就是野性,用在热情狂野的南疆人身上都能激红眼睛,更何况身子如雪一样纯,人事未经的嵇雪眠。
嵇雪眠闭着眼睛,心中默念道德经。
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烧的要着火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屈服。
嵇雪眠出身官宦之家,自幼熟读圣贤书,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还是个不能娶媳妇的哥儿。
这是他们全家人的秘密,父母从小就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哥儿不是羞耻的性别,但是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年幼的嵇雪眠知道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他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哥儿,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身份给父亲带来麻烦,于是,嵇雪眠很懂事的点点头,铭记于心。
父母从小就给他找婆家,从宫里请了一位御医来给嵇雪眠把脉,御医摇头叹气,说他体质孱弱,气血两虚,这一辈子都可能病怏怏的,长大后生孩子的希望很渺茫,谁家也不可能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哥儿。
父亲和母亲愁了一夜,第二天下朝,父亲喜出望外地回了嵇府,同母亲说,国子监招生了,母亲喜出望外,既然不能嫁人,那就头悬梁,锥刺股,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就是了。
父亲想了个办法,用自己二品大员的官职,把年幼的嵇雪眠送进了宫。
但是嵇雪眠对哥儿的了解也就止步于此了。
直到嵇雪眠在书阁里找书,无意间看见夹在四书图鉴里的一本三俗话本子。
那还是小时候段栖迟趁他不注意偷偷夹进来的,满篇都是春/宫/图注解,一个哥儿骑在男子身上,笔法清晰流畅,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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