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添香(15)(1 / 2)

段栖迟被他说了一通,刚一松手,嵇雪眠一把扯开他的前襟,看见了可怖的箭伤。

血迹已经干涸了,段栖迟却没做处理,看样子是受够了刀伤剑伤,浑身上下有不少旧伤痕,这点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嵇雪眠按住他,强势又不管不顾地欺身上去,正对着他锁骨下的位置,近到额头都快要贴上他的锁骨,发丝低垂,落在段栖迟的眉眼上。

段栖迟的眼睛却在嵇雪眠身上的肚兜徘徊,嵇雪眠没办法扯开那松松垮垮的肚兜,只能一边红着脸,一边把离他最近的烛台挪过来。

借着光,他在药箱里又选了一根针,把针放在烛光里细细地烤。

段栖迟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反倒是惬意的眯着眼,完全把自己坦在嵇雪眠眼中。

他混不吝的眼神天不怕地不怕,勾着唇角,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看向嵇雪眠,司伶,你真好看。

嵇雪眠面上通红,手下一抖,王爷再说话,我的针就不知道要刺到什么地方去了。

段栖迟眼睁睁看着嵇雪眠落针,就在他伤口一周。

他瞧的认真,嵇雪眠非常巧妙地把纹样和伤痕融在了一起,手下同段栖迟一般又快又稳。

嵇雪眠静静陈述,我知道王爷是一团烧不尽的野火,可我衷心希望,你只能被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段栖迟不置可否,欣然接受了嵇雪眠的祝愿:可惜,我只愿意被你踩在脚下,就算是永世不得翻身,我也值了。

刺完最后一针,嵇雪眠强撑着一口气把针放置回药箱。

嵇雪眠浑身开始剧烈流汗,一阵冷,一阵热,极其不对劲。

他脸色开始红了起来,模样很是熟悉。

段栖迟不怕死地把他按在胸前,手指在他背后打圈圈,彻底解开了嵇雪眠的肚兜带子。

他笑的一脸无辜,怎么,那该死的蛊虫又犯了?

第22章 休憩04

嵇雪眠衣衫大敞,左手撑着段栖迟,晕头晕脑直起身来,右手凭着本能回手把针用力一甩,枕头猛地刺进榻头木桩子里,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段栖迟看着那枚针先是闪出残影,然后静止,夸赞道:不看都能这么准,要不是白天你手下留情,我此刻已经见了阎王了。

嵇雪眠就算是眉梢染情,薄唇樱红,语气也是清冷自持的,区区蛊虫而已,我怕它做什么?若是就此屈服,也与行尸走肉无异。

嵇雪眠缓了缓,沉声喊了一句:兰慎!

段栖迟笑意清浅地看着他一举一动,兰慎听见动静,在帐篷外回道: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嵇雪眠踉跄起身下榻,把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将凌乱墨发用带子系上,状若无事地走了出去,庞英呢?把他叫来。

段栖迟见他要走,也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而后不动声色地追了过去。

嵇雪眠浑身上下的五感正在逐渐麻痹,他并没有感知到段栖迟的动静。

不多时,庞英和兰慎齐齐出现在嵇雪眠的帐篷里。

嵇雪眠刚一迈进去,两个人纷纷起立,大人。

嵇雪眠浑身开始发疼发痒,钻心蚀骨,颇有些吃力地抬起手,坐下吧。

蛊虫属实厉害,嵇雪眠极其厌恶这等邪门秘术,打定主意不被蛊虫叨扰了心绪,稳了稳声线,询问庞英:天华城那边怎么样了?

庞英很显然还记挂着段栖迟斥责他的那番话,现在看见嵇雪眠从段栖迟帐篷里走出来,面色说不出的劳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庞英犹豫了一下,好事就是天华城局势不稳,随时可能破城。

嵇雪眠听出他话外之音:坏事呢?

庞英顿了顿:大人,我只是认为,南疆并非富庶之地,而是蛮夷之地,我们的军饷有限,这一仗又只能赢不能输,末将想了一整天,觉得我们攻打天华城过于冒险,并不划算,不如就暂避风头,让摄政王

嵇雪眠打断他的话,你是萌生退意了吗?

见庞英闭口不言的样子,嵇雪眠神色阴寒,寒气肃栗,兰慎紧盯着他的脸颊,惊慌的不行,生怕嵇雪眠一个暴怒而起,当即斩首了庞英的项上人头。

嵇雪眠一言未发,一个人起身背对着庞英,两只手负在身后,两手关节泛着绯玉般的润红,显然是自身温度过高,连声线都有些燥烫起来。

嵇雪眠撩开帘子,吹了吹凉风,回过身来,逼视庞英,那就让摄政王的队伍收复了天华城?

庞英,南疆雍水江两畔有城市十六座,穷五座,富十一座,每年为朝廷进贡的物产丰盛腴美,如此富庶之地,若是守不住反倒任他人掠夺,你我如何对得起先皇?

先皇于我有伯乐之恩,于你有提携之义,当今皇帝年幼,殊不知他宫里宫外进退两难,整座江山南北皆是虎狼之师,京中三位将军争军权争到头破血流,没有安宁之日,若是彻底放手给摄政王,他将东西南北的边塞逐个瓦解,一起逼到上京,你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嵇雪眠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心绪起伏了几下,连眼珠都爬上血丝,实在是一副操心劳力的模样,我一人死不足惜,唯独惧怕死后见到先皇与前太子,只恨不能魂飞魄散。

庞英,你若是再敢说一句丧气话,别怪我对你下杀手,你也该去歇歇了。兰慎,交接一下庞英的职位,从现在开始,你暂代御林军总统领一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是言出必行的嵇首辅,兰慎跟他这么多年,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马上就不干了:什么?那不行,大人,我是您的影卫,没有我,谁来护着你!

嵇雪眠面冷心却热,嘴上像天上落刀一般果决,我自己护着自己,你去吧,休要再多言半句。

兰慎软下语气,大人,不如给摄政王也下个蛊,虽然不算光明,能拖一拖也好啊,摄政王的队伍随时都可以攻破天华城,就是一直在等,也不知道等什么。

给段栖迟下蛊?

嵇雪眠居然犹豫了一下。

他不在乎赢的手段,但是下蛊一事,确实不光明,而且

嵇雪眠莫名其妙想起段栖迟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在他看来,真真假假参半,至少段栖迟没有真的伤他性命。

嵇雪眠的心里乱了一下,最后他只能凭借直觉,垂下星眸,此事不妥,你们都出去。

兰慎魂不守舍地出了帐篷,和庞英诉苦:庞统领,我也是意料之外,谁能想到大人他生这么大的气,我真是对不起你。

庞英拍拍他的肩膀,表情不见悲伤,竟然有一丝惊喜,兰兄弟,就辛苦你一阵子,我想,大人已经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了,告辞,咱们天华城再见。

兰慎眼尖地看见营地外一抹黑影闪过,不仅仅可能是京城眼线蜘蛛,也可能是南疆大翁的内线,兰慎略一思考,一下子就明白了嵇雪眠的用意。

被贬敕的庞英不再效命于嵇雪眠,而是自由身,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透明人,来去自由,成为最不可把握的一把利刃,他们御林军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地里做事,反而更轻松。

兰慎叹气,大人,您用心良苦,中了蛊还要担心这些,还得交闫大人多加些药才行。

帐篷里,嵇雪眠一个人喝着凉水,凉水却浇不灭心里的热火,来南疆这么多天,嵇雪眠清减了太多太多,两腮如玉平滑,一点福气的肉也看不着,从哪看都觉得一辈子都是劳碌命。

庞英的突然出现确实打乱了嵇雪眠的计划,不过,现在拯救也不算晚,希望庞英能明白这其中的苦心,不要记恨自己才是。

嵇雪眠大概粗算了一下天华城里御林军分布的密度大小,稍微放了心。

从前在皇宫大内诸多禁忌不可为,从刀山火海地狱营里活下来的就那么十几个,除了先皇,宣沃和嵇雪眠,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存在,这些人一个顶十个,庞英说他们都活了下来,做事百密而无一疏,估计回京之日就可待了。

可是眼下,嵇雪眠却不想被蛊虫控制,还想安然无恙回京城,实在是左右为难。

嵇雪眠从前只觉得自己书读的太多,对边疆异术不甚了解,亲身体验过之后才发现它的厉害,这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驯服个小玩物一样,不听话就上强制手段,要么喂药,要么暴打,什么时候愿意服侍主子了,什么时候算完。

听说也有性子特别烈的,宁愿自残也不服从,办法也很多,嵇雪眠也曾听说过。

嵇雪眠端过烛台,点燃了一根香。

香燃烧的很快,一点红光出现在香端上头,缕缕青烟冒出,钻进嵇雪眠不算清明的脑海里。

强撑着和庞英兰慎说完那些话,嵇雪眠咬了下嘴唇,低头。

他发间雪白的耳垂像一粒莹润的大米珠,突然染上火一样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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