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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
……
“好!”
当这首诗通过大嗓门传出,又被守在楼下的手下誊抄飞速送入房间,苏师道忍不住一拍桌子,叫了声好。
“好一句活水随流随处满,东风花柳四时新!将读书之趣写得妙趣横生,淋漓尽致!我以为江安曾子泽不过一勤学之士,如今看来,实是坦荡纯粹,当得起一句真读书人!”
云老爷子也微微颔首,“这最后一句,更与恩师平生之推崇暗合,读书为官,为的是尽展所学,经世济民,不可单为作那金鞍玉勒寻芳客而忙碌。”
苏师道端起酒杯,“当浮一大白!”
……
花魁凝冰的身旁,侍女惊讶道:“姑娘,这个人好厉害呀!”
凝冰依旧面容如冰,“中人之姿罢了。”
她对那句寻芳客颇为不满,寻芳怎么了?
你想寻芳还没资格呢!
装什么假正经!
呸!
……
至于冯秀云,文学造诣并不突出的她,对谁表现得好都不关心,她只关心夏景昀的表现。
不过从现场人的反应来看,这个曾济民确有几分真才实学,夏景昀想要夺得文魁怕是难了。
但她想不到,夏景昀此刻的心头,却很是轻松。
曾济民确实挺不错,难得的是有一颗赤诚之心,算得上一位纯粹的读书人,但单说文采,想要阻拦他拿下这个文会的文魁还是差了一大截。
当曾济民返回座位,在徐大鹏等人的带头鼓动下,一时间掌声雷动。
在围观群众中占据多数的本地老百姓也纷纷叫好,场面第一次达到了高潮。
在曾济民出场之后,夏景昀依旧没有动弹,他的目光就盯着林飞白。
只要这位学阀出身的贵公子出场,他就可以准备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不多时,就在众人纷纷觉得曾济民的诗太难以超越之时,林飞白果然站起了身。
四周登时安静了下来,只见他缓缓来到第一个案几前,朝着老先生行了一礼。
老者和之前一样伸出手,朝刚才新换上来的托盘示意。
夏景昀却是瞳孔微微一缩,那老者的动作虽然和之前一样,但这一次的手未免放得低了些,虽然低得不多,但在夏景昀这个以前没少搞过暗箱操作的有心人眼里,这个示意的动作,多少有了些指点的意味。
而最关键的,林飞白还真就拿了他指尖所示意的那一块。
不出所料的,接下来的三关,林飞白都如先前的曾济民那般一趟而过。
而且,在第三关的数学题面前,更是压根不用草稿纸,小手一背,就像个骄傲的孔雀,在众人面前展示着自己华丽强大的心算能力,却没想到已经被夏景昀看穿了丑陋的屁股。
见他都不带动笔,便轻描淡写地报出了正确的答案,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看着林飞白那微微昂头得意的样子,徐大鹏又不解又愤恨地道:“这林飞白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夏景昀笑了笑,“伯翼兄,你想不想知道怎么不花钱睡花魁?”
徐大鹏立刻就顾不上愤怒了,面色一动,连忙道:“高阳,教我!”
夏景昀笑着道:“学费一两银子。”
徐大鹏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小块碎银放进夏景昀手里,豪迈道:“不用找了!”
夏景昀将银子放进兜里伸手招了招,示意徐大鹏附耳过来,在他耳畔小声道:“让别人请客。”
“夏高……”
夏景昀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朝四周骤然投来的目光致歉。
徐大鹏也反应过来,不敢再闹,怒目而视,夏景昀小声道:“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夏景昀又招了招手,徐大鹏再次老实地凑过来,“或者让花魁爱上你,私底下说好不要钱就跟你睡。”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徐大鹏鼻孔里喘着粗气,还没等他发作,夏景昀就低声道:“其实我是在解答你刚才那个疑惑。”
徐大鹏眨了眨眼,“什么疑惑。”
夏景昀笑容玩味,“就是这位林公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的疑惑。”
徐大鹏皱着眉想着这两者有什么共通,忽然面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暗通款曲?”
夏景昀点了点头,“这还用说嘛!”
两人玩闹这几句话的时间,那边的林飞白也已经蓄力完成,稍作沉吟准备奉上自己的大作了。
他拿到的,竟然也是励志这个题目。
在夏景昀的提点下,徐大鹏也跟着明白过来,对方就是奔着曾济民来的!
果然,林飞白接着的话便印证了徐大鹏的猜测,他微笑道:“先前子泽兄一首爱书劝学之诗令人赞叹,小弟不才,也以一首劝学诗相和,希望子泽兄雅鉴。”
说罢,他轻敲折扇,缓缓念诵。
“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这诗一出,夏景昀的身边登时响起了几声轻叹,接着场内外便响起一阵欢呼。
这首诗从切题与文学的角度而言,确实可以说比方才曾济民的那首更好。
这些书生虽然自己水平不咋样,但鉴赏的水平还是有的。
……
“姑娘,这个林公子好厉害啊,长得也好看,文采还这么好,感觉不比咱们在天京城见过的那些公子差呢!没想到在泗水州也能遇到这样的人物。”
侍女站在一旁,眼睛都亮起了星星。
花魁凝冰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绣花草包一个,没什么本事。”
“姑娘,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成见啊,人家这不是实打实的本事么,你怎么能这么说。”
第十九章 泗水州第一公子
看着会场中的情况,冯秀云深坐蹙蛾眉,担忧溢于言表。
曾济民、林飞白,一个比一个厉害,就算郑天煜不来,夏景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能做出比得过他们的诗来?
甚至,会不会都没有资格作诗?
隔壁雅间,云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夹起一颗香酥蚕豆放进嘴里,“怎么样?对夏景昀还有信心吗?”
他更爱书法,夏景昀的书法那是毋庸置疑的了,哪怕今天在文会一败涂地,他也愿意收下这个可能开创一个流派的大弟子,赢得身后百世之名。
苏师道平静道:“我相信一个能写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人,不会是个庸才。”
文会场中,林飞白心满意足、胜券在握地坐回座位。
听着耳畔的欢呼鼓噪声,看着林飞白那副天下第一的样子,徐大鹏义愤填膺,愤怒道:“不行,我不服,我要去出告他!”
夏景昀将他拉住,“你向谁出告?”
徐大鹏下意识看向台上的大儒,旋即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瞬间泄了劲儿。
林飞白串通的就是这些人,让他们自己查自己吗?
“别这么灰心嘛,你不想让他得逞,办法又不是没有。”
夏景昀平静的一句话,立刻就徐大鹏死寂的心又活泛起来。
“高阳教我!”
夏高阳轻笑道:“你我下去,拿下文魁,林飞白不就计划落空了吗?”
徐大鹏扭头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幽怨,正要说什么,忽然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喧嚣声中,一阵马蹄声陡然临近,而后马蹄声一停,旋即便有一爽朗的笑声响起。
“哈哈!各位,抱歉,在下晚来一步!”
声音入耳,一个龙行虎步,英姿勃发的年轻书生走入了众人的眼帘。
样貌英俊,面上和衣衫上都尚有尘土,但那豪迈从容的气度,却如一柄王道之兵,怎么遮都遮不住。
一阵整齐的惊呼声霎时响起,连同台上大儒们都齐齐站起了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