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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狐?
感情建宁侯说的还是真的?
真的有人给娘娘下毒?
还是长乐宫的自己人?
夏景昀因为陈富贵不在旁边并没有以身犯险凑得很近,只是冷冷道:“说出实情,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当孟永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出了玄狐逼迫他下毒,他悄悄调换银筷的事实之后,整个长乐宫鸦雀无声。
夏景昀拿起筷子,仔细端详起来,果然在其中发现了几个不注意根本瞧不见的小孔。
而顶部则有一道极细的拼接之线,他将其缓缓分开,便瞧见了中空的银筷中的毒液。
他端起一碗汤,将筷子缓缓浸润在其中,搅了几下,接着让宫人找了一只小动物过来,将那汤汁喂了进去。
仅仅几个呼吸,那小动物就四肢抽搐着,翻了过去。
瞧见这一幕,整个长乐宫众人,包括德妃在内,都傻眼了。
如果夏景昀没有赶到,如果不是夏景昀揭破了这个阴谋,德妃必死,而整个长乐宫上下,恐怕也是要被齐齐砍了脑袋。
于是,以袁嬷嬷为首的众人,望向夏景昀的眼光,再没有了半分先前的质疑和埋怨。
只剩下彻头彻尾的佩服。
在前朝都说建宁侯算无遗策,权谋如渊,但她们这些后宫妇人和内侍,顶多知道一个建宁侯对他们这些卑贱者一视同仁,却并未对建宁侯的强大有着具体的认知,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什么叫做神奇,什么叫做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紧接着,他们的心头便生出滔天的愤怒。
太后娘娘对我们这些下人这么好!你孟永是狼心狗肺了不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如果孟永真的得逞,他们很可能都会被牵连处死,你他娘的自己不想活了,为何要连累我们!
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夏景昀扭头看了一眼德妃,并不愿意让德妃仁厚的名声有损,当即自作主张道:“以奴害主,以下犯上,毒害当朝太后,罪无可恕!来人,将其押入黑冰台,细细审问。”
孟永跪在地上,当即开始了道德绑架,“娘娘,小的伺候您多年,即使东方明那样的情况下,小的依然不改忠心,此番不过是被逆贼胁迫,求娘娘开恩啊!”
“太后仁厚,是希望你们都活得有尊严,更是希望你们你们能够将心比心,共创长乐宫中的和睦安宁之氛围!更为后宫之典范!但你,明知太后身怀六甲,依旧下毒害之;明知太后身负国朝重任,依旧因私利而毒之;你有何面目在此要求娘娘法外开恩!你有何面目以长乐宫老人自居!不将你杖毙当场,就已经是娘娘仁厚了!来人啊!拖出去!”
夏景昀厉声冷喝,为此事盖棺定论。
当孟永被宫中护卫拖了出去,夏景昀几乎脱力般地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德妃缓缓走向他,柔声道:“若无你,我母子二人,恐已命丧当场。”
夏景昀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有千言万语悄然汇集。
疲惫到了极致的身体,支撑不起太过复杂的思绪,夏景昀竭力维持着清醒,转移话题,“阿姊,彘儿呢?”
德妃缓缓道:“今日是每旬日彘儿去清北楼听课的日子,昨日那边又出了点事,他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
夏景昀如遭当头一棒,当即站起,“糟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真龙之劫,人君之心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之前,当皇帝的车辇缓缓前行,来到了清北楼所在的书院门前,以荀飞鸿这个三杰亲传为代表的书院诸弟子已经来到了门前迎接。
少年郎的身体几乎称得上月月不同,短短半年,在充足的营养和充分的锻炼下,十四岁的荀飞鸿身形已经出落得愈发挺拔修长,瞧见东方白走下銮驾,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候。
东方白笑着上前,伸手将荀飞鸿扶起,“荀师兄,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这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态度,有他一贯的姿态,也有做给周遭可能的“观众”看的意思。
荀飞鸿如今不再是那懵懂的少年,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日的故事之后,更明白了东方白今日前来的可贵和用意,笑着点了点头,将东方白让了进去。
一行人走进书院,慢慢朝着清北楼走去。
正当他们临近清北楼之时,身后门外蓦地传来一阵骚动。
商至诚登时如临大敌地挡在东方白身前,很快书院的护卫就前来通报,说安国公和卫国公联袂求见。
商至诚悄然松了口气,东方白对这二位老人自然也是完全信任的,连忙让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赵老庄主和苏老相公联袂走入,瞧见东方白,赵老庄主就立刻道:“陛下!老臣听闻陛下出宫,心忧不已,冒昧前来,请陛下恕罪。”
只是跟着来压阵的苏老相公没说话,跟着行了一礼。
东方白虽然年幼,但登基已有七八月,这些君臣礼节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笑着道:“卫国公、安国公之心,朕深感欣慰,不过朕只是前来此间聆听先生教诲,也无旁人,当不至于有何危险,二位卿家多虑了。”
赵老庄主道:“陛下,莱阳侯虽已伏诛,但操持此事的逆贼玄狐依然没有落网,远不能说安稳无忧。他既然所谋甚大,不至于只有一手准备,陛下今日离宫,恐为逆贼所乘。”
若是常人在他明确表态之后还在此间当着清北楼众人说这等话,东方白或许就直接沉声呵斥了,但是眼前的是他母后和阿舅共同认可的国朝柱石卫国公,再加上他身后还有一代贤相安国公压阵,就算是东方白心头不甚认同此言,也只好开口道:“那依卫国公之意,朕当如何?”
赵老庄主这等老成精了的人物,对这点少年心气,自然是洞若观火,当即开口道:“陛下向学之心自是天下楷模,但陛下之安危亦是天下民心所系,老臣愚见,不妨命人屏退清北楼所有闲杂人等,命禁军护卫值守楼下,以护卫陛下周全。”
都不是什么严格进出管理,搜身管控之类的,直接就是禁止任何有风险之人进入清北楼中接近陛下。
这样虽然有些不近人情,有些鲁莽,但却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苏老相公这时候笑着开口,“陛下之心,老臣亦知,但多加谨慎,并不会对陛下之用意有所阻碍,卫国公职责所在,还望陛下体谅。”
荀飞鸿如今代三位先生接待八方来客,又被夏景昀青眼有加,偶有耳提面命,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闻言便主动道:“陛下,二位国公爷说得有理,在下这就去通禀三位先生,将清北楼清场,以保陛下之安危。”
东方白也知道这两位老人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也没有多说,点头应下。
于是很快,原本在清北楼一楼二楼看书学习的诸多涂山三杰的徒弟、以及本计划在清北楼服侍的人都被请出了楼中,整个楼里,只留下了三位老先生,和一起登楼的东方白与荀飞鸿,以及寸步不离守在东方白身边的商至诚。
赵老庄主虽然脸皮厚,但也没直接登上三楼蹭课,只是带着几个黑冰台的得力手下,守在二楼,以防不测。
苏老相公则在一楼坐镇,指挥着剩下的禁军护卫和黑冰台探子。
三楼之上,商至诚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先是打算老实地护卫在东方白的身旁,然后环顾一圈猛地发现,自己该是那个端茶倒水的角色,连忙手忙脚乱地煎茶煮水。
他仔细检查过了茶杯,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为众人倒上了一杯茶。
临西先生坐在三位老先生正中,看着东方白,“如今朝政国事,颇多风雨,陛下今日驾临,我等不胜感激。”
虽然每旬日是东方白规定的上课时间,但是最近朝政繁忙,德妃又有身孕,东方白已经有两三次缺课了,今日特意前来,良苦用心不言而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