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Y天,灰蒙蒙的云层如同皱巴巴的旧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小镇上空,连一丝yAn光都透不进来。风中夹杂着煤烟与河水腥味混合的气息。
餐桌上摆着一盘清淡的炒白菜、一片边缘微焦的蛋饼,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丝瓜汤——甚至能清楚看见碗底细小的裂痕。父亲沉默不语。
「爸,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回来?」她问道。
父亲没有回应,夹菜的动作缓慢得像一台生锈、随时可能卡住的老旧机器。她又问了一次,声音不自觉地变轻了。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如同窗外的天空——灰暗、迟钝、冰冷,没有丝毫光亮。
"我被裁员了。"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失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明明好端端地长在身上,哪里也没「失去」。她隐约明白这三个字的份量,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桌上的汤也好像瞬间凉了。妈妈夹菜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彷佛被看不见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单位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爸爸说这句话时,并没有看她。他只是低着头,机械地扒了一口白饭,然後缓慢地咀嚼,像是在嚼一块浸满苦味的抹布。
那天晚上她没吃饱,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菜太少,还是心里闷得慌,所以没了胃口。她心里明白——不,或许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一切实在太不对劲了。
她悄悄躲回自己的小房间,坐在窗边那张吱呀作响的小板凳上。听见厨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是妈妈压低的声音:「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上哪儿找活路?」爸爸没有回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的最後一页写下「爸爸失业」四个字。写完後,又用笔使劲地划掉,力道重得几乎要把纸张划破。她觉得那些字就像几根生锈的铁钉,深深刺进心里,每次想拔除都会连血带r0U。
从那以後,爸爸cH0U菸cH0U得更凶了,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了。生活依旧,世界看似没有改变,但她再也没看过爸爸穿那件褪sE的蓝sE工作服,也不曾再听他提起「我们工厂」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