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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来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能使用灵力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譬如“归原”禁术后遗症,陶岭冬都懒得去深究了。
他被带进了一个单独的院子。
那几个叩玉门弟子语气生硬道:“……掌门让你在这里待着,明日大小姐成亲,你也可以去沾沾喜。”
陶岭冬“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能“沾沾喜”,估计是看在他编的那套“和纪清洲是兄弟”的说辞上,而且看叩玉门掌门那副模样,估摸着是在想宁湘湘和纪清洲结亲后,“纪陶”身上所揣着的法宝和阵法势必能落入他的囊中。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救出沈留容和唐睢,纪清洲那边他倒不着急。
如何救人呢?
陶岭冬烦躁地捏了捏鼻子,又揉了把脸,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后打了个响指。
他先施了个隔音屏障,随后又故意把声响弄大,确保没人听到后,扬了扬唇角。
遂将茶水泼在地上,手指微动,引水交缠至指间,水在他手中宛若丝线一般,交织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偶模样。他心念一动,水便逐渐凝结,最后竟成了一块固体的冰人偶。
陶岭冬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按理说他的灵根属水,不是纪清洲的冰灵根,是不能凝成固体冰的。可是不同就不同在,他记得“天主”徐凰拔他灵根之时,曾恶意满满地遗憾道他的灵根最初长成时有一小截是冰灵根,大概一节拇指的长度,因此可以动用一点点冰灵根的灵力。
他这么一试,倒还真成功了。
又给冰人偶套了一个咒法,分了一缕神识附着,还在自己身上施了个易容术,转眼便成了叩玉门弟子的模样。
他翻窗逃出,手一挥,房中的隔音屏障瞬间消失。
一路低头快步走向大牢,却没曾想撞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江芸。
“站住。”江芸狐疑地打量着他,“怎么畏畏缩缩的?”
“师姐,弟子走得急了些,不小心冲撞了师姐,还请师姐见谅。”陶岭冬斟酌着开口,避开了江芸的问题。
“为何走得如此急切?”
“这……”陶岭冬为难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道,“掌门的命令,要弟子快些完成。”
江芸的疑虑打消了些许,却仍是很警惕:“带我去看看。”
陶岭冬咬了咬唇:“这……恐怕不太……”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是叩玉门掌门的亲传弟子,有何不可?”江芸冷笑着打断了他。
陶岭冬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点头。
只是心里却暗道这女子真是难缠。
而他未发觉跟在他身后的江芸眼神却极其不善。
她是叩玉门弟子中修为最高者,可她却并非叩玉门掌门的亲传弟子,如此明显的破绽,这人却没有听出来?
再说若是掌门亲自下的命令,定然是不允外人插手,他连这个都不知道?
江芸心想:且看这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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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带进了大牢,陶岭冬出示腰间白玉,两个守门的弟子便放了他进去,刚走没几步,陶岭冬手中便现出一把水刃,脚下步法走得飞快,江芸一时不察,一把水刃已经贴在她的颈侧。
“你究竟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江芸心下一慌,她自知她不是陶岭冬的对手,面上却依旧保持几分镇静。
陶岭冬没有回答。
江芸又道:“你来大牢是为了助你的同伴出逃吧?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不相信我?”江芸哂笑,“我有打开牢锁的方法。”
“你想要什么?”
“我如今一条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我只想活下来,然后离开叩玉门。”
陶岭冬盯着她的双眼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坦荡,身上还有淡淡的金光环绕,知她发了灵誓,不会说谎。笑了笑,收回灵力:“那便靠你了。”
他抬手指了指一间牢房,道:“先帮我救他们两个。”
江芸听话地握住牢锁,少顷,牢锁碎开,掉出藏在里头的钥匙。她捡起钥匙,碎开的牢锁已经还原了,她将钥匙插进锁孔里,牢门便打开了。
“你们能用灵力吗?”陶岭冬见他们已经出来,施了一道隔音屏障,低声问。
“不能。”沈留容也放低声音答,“除了牢房,应该还有昨日的迷香。”
“冬瓜,清洲呢?”唐睢轻声问。
“等会儿再说。”陶岭冬挥手,对江芸使了个眼色,便学着叩玉门弟子押他那样把他们俩押出了大牢。
刚走了半步,陶岭冬便弹了两道术法,清除了守门弟子这段记忆。
“他们教给我吧。”江芸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套弟子服,“只是我的院子里男弟子进出太过引人注目,只能委屈二位了。”
陶岭冬拍了拍唐睢的肩膀,道:“今夜我会来找你们。”
【作者有话说】:“成亲”到了,逃婚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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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计策
纪清洲放在书侧的手五指并拢成掌,尝试着调动灵力,却如同落进大海里的一滴水,兴不起一点波澜。
他垂下眼睫,烛焰摇晃,白净的脸一半被照亮,像是白瓷上绘了一层暖色的釉,添了几分人气,另一半却被夜色吞没,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难以分辨起来。
那日他及时屏息,没被迷香迷倒,可放迷药的人突然朝他扔了一捆缚灵绳,缚灵绳锁定目标后就死死地缠着他。
听旁的叩玉门弟子恭恭敬敬地称他“洛长老”,就连素来娇纵任性的叩玉门大小姐宁湘湘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道了句“洛客卿”。
只是纪清洲敏锐地觉察到,宁湘湘的语气糅合了太多情感,尊敬、感激和……恐惧。
那位洛客卿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副作用至少目前还没有,想来仅仅是用来阻塞灵力流动的。
明日,宁湘湘便要强迫他与她成亲,只不过……纪清洲隐隐约约能预测到,明日那亲可能不仅结不成,而且还将会有大事发生。
说实话,陶岭冬不担心纪清洲,纪清洲也不担心陶岭冬,他俩之间永远有天然的信任和默契。
翌日,昨天白日里的婢女抱着一摞大红色的喜服,向纪清洲行了行礼,柔声道:“公子,请换喜服吧。”
“……放这。”
就在婢女扬着笑,僵硬地保持着这一动作良久,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纪清洲冷淡的声音响起,她顿时如蒙大赦,赶忙放下走人。
她跟了宁湘湘这么久,自然知道宁湘湘的脾气,若是这位看起来冷得和块冰无二的纪公子执意不肯收下这喜服,她的脑袋也就即将落地。
目光轻轻落在这件大红喜服上,纪清洲能感受到心底这丝倏然漫开的感觉,那是一丝荒谬,想到这里,他的长眉瞬间蹙起。
他也很清楚,方才的婢女完成不了任务,宁湘湘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降罪于她,她只是一介普通人,没必要蹚这趟浑水,那么这就意味着,这喜服他非穿不可。
纤长白皙的手指挑起折叠摆好的喜服,换好后,他又淡淡地瞥了一眼摆在一旁的金冠,将青色发带轻轻拉下,黑色的长发便顺势散在身后,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束发戴冠,尽管戴冠的动作有些生疏。
又有婢女前来敲门:“……公子,吉时已到。”
纪清洲沉默不语,红色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随后又松开,拉开了门。
门外,婢女愣愣地抬起头,这一眼,却让她面颊微微羞红,慌乱地垂首后退。
无他,这一眼……实在是惊为天人。
纪清洲的长相偏清冷,眼睛平静地宛若无波的湖面,却又比湖更沉静,像是终年不化的雪,五官端正清隽。
不过原本浑身还有浓烈的疏离感,如今被大红色的喜服一压,犹如沾了人间烟火气还不自知的神仙,疏离感霎时间大打折扣,也无怪宁湘湘只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这副皮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