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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在前带路,纪清洲跟在后面,来来往往的其他侍女小厮和叩玉门弟子各种打量的视线他宛如感受不到,好听点说叫淡然处之,难听点说就是完全无视。
纪清洲跟着婢女走上几十层浮云阶,浮云阶,顾名思义,就是浮起来的台阶,叩玉门的正殿建在离平地十米高的空中。
除了纪清洲,宁湘湘也从另一个方向踏上浮云阶,登上叩玉门正殿前的广场上。
宁湘湘梳着高高的发髻,又留有一些青丝披散在脑后,发髻上的头饰琳琅满目,在阳光下闪着光,一身大红色喜服已然曳地,由身后两个侍女牵起。
精致的脸在见到纪清洲时泛起了薄红。
即使纪清洲神色漠然,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二人还是郎才女貌,般配十分。
踏上最后一阶浮云阶的纪清洲忽有所感地抬眼,目光平静而轻柔地落在远处和叩玉门掌门站在一处的陶岭冬眼里。
是四目相对。
他遥遥望见陶岭冬扬起唇角,眉眼温暖明朗,眼中透露出的是满满的自信。
不知怎么,他分神了一瞬,蓦然忆起初见时候,淡金色阳光似乎洒了一半在身侧人眉眼上。
就在纪清洲和宁湘湘即将从两端走到一起时,变故陡然生起!
“这是……我蓝田门弟子!”受邀前来的蓝田门长老们忽然惊怒地吼出来!
纪清洲抬眼,淡淡地扫过这些飞快踏上浮云阶、或蓬头垢面或面色憔悴又或身上负伤的各门各派弟子们,心下了然。
这些弟子都是陶岭冬昨夜与江芸合谋,专挑今日在大婚之时放出的,目的就是让叩玉门和他们邀请的西城各门各派的长老们窝里斗。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陶岭冬倒不在乎能否“得利”,趁乱逃走才是最好的。
昨夜他已经和江芸把叩玉门扣留的他们的东西拿了回来,又解了迷香药效,这会儿若真是对上,四个人加一个江芸,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果不出陶岭冬所料,有了出逃的弟子们的指证,叩玉门掌门纵使有百口也跳进黄河洗不清,逼急了反倒抛却了他那副慈爱和蔼的好长辈模样,额头青筋暴起,面目凶狠且狰狞:“……是我做的又如何?!”
“他们只是孩子罢了,和你又有什么怨仇?!”
“什么怨仇?哈哈……是,他们与我是没有,可是你们和我有啊!我要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门下的弟子感染疫病后被我叩玉门炼成傀儡,屠你们满门!哈哈……哈哈哈哈!这西城,早就不该匀出你们的位置,它只能归我叩玉门所有!!!”
早知西城动荡,如今亲眼所见,和传闻中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陶岭冬一时震撼,暗暗叹服。
蓝田门、万里派和统西派赶来赴约的长老纷纷祭出武器法宝,围攻叩玉门掌门。
灵气激荡,叩玉门掌门一人自是应付不过来,发冠被打落在地,花白的头发被重重灵力打乱,一双眼睛被激得猩红无比,看起来如同一个疯子!
“爹爹!”
宁湘湘的眼泪登时流了下来,她一把夺过周围被重伤弟子腰间的佩剑,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战局,却因修为低微,被灵气巨浪掀起,撞到了后面的玉柱上,又重重地滑了下来!
广场上还有她喷出的鲜红血液。
“湘湘!”
叩玉门掌门目眦欲裂,他毫无章法地乱打,灵力紊乱得厉害,一时不察,被四个长老同时刺穿身体!
“轰——”!
就在叩玉门掌门倒下的一瞬间,远处忽然传来房屋倒塌的巨大声音,随后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瞬间站在了宁湘湘撞到的玉柱上。
“……哈、咳咳,洛客卿,麻烦了……”
叩玉门掌门微笑着闭眼,断了呼吸。
第四十四章 云鹤道人
“你是谁?!”
银色面具的男人翩然落下,他身法极快,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蓝田门的一个长老面前,那长老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的手已然掐住了长老的脖颈,“啪”的一声,那长老手中的长剑骤然落地!
周围的长老惊惧非常,火急火燎地开启新一波的攻势,可男人周身灵力翻腾若掀天巨浪,震得所有人连退数步!
还不等其他长老把喉头涌上的腥甜重咽回肚里,就听到“嚓”的一声脆响,那位蓝田门的长老脖颈已断!
“你……你怎敢?!”
男人将尸体抛远,接着从怀中掏出手绢,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血迹。
待擦干净之后,他勾着唇角歪了歪头,声音和煦如二月春风,不过话倒是令人恐惧得紧:“本座有何不敢?”
他眼波流转,锁定在说话之人身上,目光明明温柔得很,声音也似轻哄撒娇的情人一般柔软,却徒然让那人有种身处蛇窟毒蛇环伺的感觉,是从内心蔓延到身体的战栗:“你说呢?你想置喙本座的决定吗?”
“不……不……”
那人犹如魔怔一般反复低喃,眼中毫无神采,唯有不断颤抖的身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知何时趁乱站到纪清洲身前的陶岭冬忽地长眉紧锁,这和他想的计策出入太大了啊,他有些接受无能。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半路杀出个“洛客卿”?
纪清洲注意到陶岭冬的神情,嘴唇动了动,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迷香。”
陶岭冬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洛客卿”就是那天背地里放冷箭的贼人啊!
“你们还有何遗言,及时交代一下,本座也能早点离开。”
男人戏谑玩味的目光流连在包围他的人身上。
“不交代,就休要怪本座无情。”
男人虽是撂下这样一句,可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来,嘴角也噙着一抹笑,看起来不仅温和无害,而且还友善亲和。
“你在怕什么?哦,让本座猜猜,是怕本座第一个杀你?”他轻笑,弹指一挥,一个人头落地。
“你又在怕什么?回答本座,本座满意了就饶你不死。”
被指到的人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身首分离,只好颤声道:“……我怕、怕妻儿担……担心。”
“可你的记忆告诉本座,你可还有十几房小妾呢,再说了……你的妻儿不是早就被你一时醉酒杀害了吗?”
“我……我那是一时糊涂……”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是急忙辩解。
“你答得不错,”男人满意地笑着,却在那人狂喜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的一瞬间,再次出声,“不过糊涂的人就不配活着了。”
话音刚落,那人的头也骨碌碌地滚落下来,滚到其他人脚边。
死了两个修为深厚的长老,这下是再没有心存侥幸的人了,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顿时就有人开始破口大骂:“你不过是叩玉门养的一条狗!如此忠诚,可惜人都死了他也看不到了!”
他还想再骂,却见男人温温柔柔地盯着他笑:“乖,可说完了?不说话本座就当你默认了。”
下一秒,一具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尸体被男人踹开。
男人耐心地问了每个人问题,欣赏着他们惊恐的表情和扭曲的死相,不知何时,便只剩纪清洲和陶岭冬与他了。
那些逃出来的弟子们和叩玉门弟子连同江芸早就逃出叩玉门了,陶岭冬原本也打算趁乱逃走,却直觉待在这里不会出事儿。
男人含笑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天地苍茫已经在手,陶岭冬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回他一笑。
却见天地倏然变色,灿烂的彩云铺陈在整片天空上,男人顿时敛了笑意,身影开始逐渐便淡,转眼化作一片金色的烟尘随风消散。
“杜楼主。”纪清洲拉着陶岭冬的手腕,将人调了个方向,作了作揖。
来者有两人,一位是手里拿着一面鼓的摘星楼楼主杜清衡,另一位是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