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已静。
书生拄杖而行,从南边林道回转镇内,脚下步履未改,腰间酒葫芦却已揭了封,晃动之间传出轻响。他举起,抿了一口,酒入喉後,唇角微g,不似笑,却也非无情。
杀过人後饮酒,有人为压惊,有人为忘事,他却只是觉得——这夜太凉,该有点热的。
他边走边饮,巷口夜深,城中打更人杵声三响,野狗隔巷一声长吠,还带着点鼻音。有人翻身,有窗关紧,也有几处柴门尚未掩严。
他不急,也不快。走至城中一处客栈,门匾斜挂,灯笼风中晃了两晃,才稳下。
掌柜已歇,小二困眼惺忪。他站在柜前未说话,对方见他白衣、盲眼、拄杖,不由打起JiNg神,忙问道:「客官要房?」
他微微颔首:「热一壶酒,再将这葫芦也打满。」
小二应声而去,脚步声远远地敲在夜里的楼梯上。他便站着,靠墙,饮下最後一口冷酒。
不久房备妥,他未言语,拄杖登阶,关门落锁。整座客栈再无动静,如被雪压之声,轻封而平。
***
一夜无话。
***
翌日天尚未亮透,书生已起。
客栈走廊还留着昨夜火盆未熄的焦味,风从屋脊缝隙钻入,将长衫衣角拂得微起。他未唤人,小二却早已守在楼下,见他下来,递上昨晚所打之葫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热的,刚烫过。」
书生接过,将酒挂回腰间,道了声谢,声音平淡而真。
他步出客栈,云河镇的街面已有几缕晨光斜落,青石未乾,摊贩已起。挑担的、摆席的、叫卖的、抹桌布的,交错其间。
市声未乱,却已活了。
他不走快,也不刻意逛,只顺着一条旧街行过三家早铺,最後在一间无匾的小摊前停下脚步。
那里一口木桶正冒热气,豆香随烟氤氲开来,桌边坐着一老一少,埋头吃得正欢。
书生拄杖靠墙,小声唤道:「老板,一碗豆花。」
老板应声,笑着舀了一勺baiNENg豆花,盛入瓷碗,问道:「要甜些还淡些?」
书生轻声道:「淡些。」
他坐下,双手接碗,热气扑面。晨光照在他侧脸,薄纱未揭,神sE看不清。只见他舀了一勺豆花,入喉後停顿了一瞬。
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
与昨日h昏初入市时那场杀意相b,这一刻如水静,似人间。
豆花入口温润,书生细嚼慢咽,舌尖之上还留着一丝焦糖气。老板见他吃得安静,便开口搭话:「客官是外来的吧?这样的时辰就起身吃豆花,极少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