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紫宣想,那我可不能输了。
那晚斩荒当然知道了紫宣的本事,而紫宣也看清了斩荒所有失态至极哀哀求饶的表情,也不知道斩荒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心中感叹,人家夫妻一般都含羞带臊,屋内是呼吸交缠越黑越好,唯有他的斩荒要他次次看得分明也难怪,斩荒眉眼鼻梁无一不精致,被撩拨到无法自制的时候皮肤更是透出艳色,就连喘息都勾人遐思,曾经的妖帝当然知道怎么善用自己的样貌,实在是让人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兴趣更甚。
上次去看望柏麟和罗喉计都也是斩荒提出的。
斩荒想看看曾经修习大道无情诀,后来又从天地法则间留下他的柏麟如今是什么样子。
紫宣正好也有些事想请教柏麟,于是欣然同意。
他们碰到了穷奇。
紫宣心里并不安宁,他还记得斩荒投身为人孱弱的那一世,这只凶兽是如何尾随他,又是如何杀了斩荒的。
可是斩荒不记得那一世,他只把穷奇当成了柏麟的小徒弟,还逗了几句,觉得挺有趣。因着离开时相安无事,紫宣便当此事已了,把它抛之脑后毕竟那是斩荒的骨肉,他本就无法对其痛下杀手。更何况穷奇伤了斩荒,或许也有几分命中注定的意思在。
却没想到穷奇追了过来,更没想到斩荒的反应如此剧烈。
对于这个孩子,斩荒似乎只有恨。
那个晚上竟然有了那么个东西
明明紫宣已经打发走了穷奇,他已经回到了和紫宣的卧房内,但止不住的寒意仍然侵蚀他的身体。斩荒想要倒一杯茶水,可拿起茶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克制不住地在发抖不止是手,甚至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死之前不知道,后来复活也没人和他说
柏麟,紫宣,罗喉计都甚至天帝,他们都知道,但是没有人和他说
耻辱,恼怒,羞愧,痛恨,庞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即刻就想去杀了那个东西
吱呀紫宣推开房门,斩荒当即放下茶杯,强装无事发生。
紫宣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你好些了吗?他他只是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乎的只是你,至于孩子别的我都不在意。
紫宣把柏麟如何想救下他,却阴差阳错带回了穷奇原原本本地告诉斩荒。他没说出口的是,依照时间推算下来,斩荒怀上穷奇的时间应当就是紫宣从许宣变回紫宣的时候。可是那时紫宣选择了三界苍生,抛下了斩荒,即便斩荒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紫宣也无话可说。紫宣当然知道妖魔族行事向来喜怒随心肆意妄为,所以当时的他也没资格要求斩荒为他坚守什么
斩荒脸色发白,他向来聪明,紫宣没说出的他又如何猜测不到?可他怎么能对紫宣说出口,告诉他这个孩子真正的来历?
你不相信我?紫宣误会了斩荒的意思,他眼底渐渐涌上一阵不安,想在斩荒空空荡荡的目光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变,我还是紫宣,而你依旧是斩荒。
斩荒的眼神紧盯着紫宣:不错,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有变化!他急急地拉住紫宣的手往床上带:从来也只有一个紫宣,从来也只有一个
等等!紫宣来不及制止,斩荒已经踩上了他们临走前紫宣设下的法阵,屋内霎时间漆黑一片。
斩荒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脚步僵硬在原地,屋外的风雨之声如利刃刺入他的耳朵,让他无法动弹,那个晚上,也是如此
紫宣的声声呼唤他听不分明,只有那句话在耳边不断响起,颈间似乎也有灼热的呼吸在喷洒
斩荒,这个世上没有人真心待你。
一道惊雷轰然劈过,噩梦骤然再现。
火焰瞬间炸裂在紫宣眼前,整栋屋子被红莲业火点燃成一片火海,赤色一片,灼烧斩荒的不甘和痛苦。
斩荒,我在你身边,斩荒,停下!
无论紫宣如何劝说,业火中间的人只是低垂着头充耳不闻。
紫宣并不放弃,他还是呼叫着对方的名字:斩荒!你听得见吗,我是紫宣!
他缓缓抬起头,与紫宣之间以火焰为壁遥遥分隔,目光刺刺却能穿透阻隔。
他说:你不是紫宣,休想再骗我!
那一道狠厉的攻击夹杂着焚烧一切的业火向紫宣袭来。
第3章
前些天来看望柏麟的时候,斩荒说要和罗喉计都练练手。
其实就如今斩荒的恢复状态而言他必然不是罗喉计都的对手,可柏麟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拒绝。他递给罗喉计都一个注意分寸的眼神才与紫宣进屋详谈。
帝君紫宣犹豫半晌还是提问:您怕黑吗?
柏麟诧异的眼神让紫宣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毕竟曾是天界掌管生杀大权的柏麟帝君,区区黑夜有什么可惧怕的?
再者说来,那黑暗中的邪祟不正是柏麟想要诛灭的对象吗,又何可怖?
但斩荒不也是妖帝?他也掌管着妖界的生杀大权,可他说自己惧怕黑暗啊。
那天忘了是他还是斩荒想起两人往昔在人间的日子,一时兴起玩上了凡人情趣。
既是凡人,那必然无法随心所欲于是二者各自下了禁制,封了一会儿灵力。
微风拂过,烛火闪烁绰绰约约,一根蜡烛悄无声灭了。
室内暗了些许。
只有些许而已,紫宣分明还能清晰地看到斩荒的表情和轮廓。
可斩荒不这么觉得,他不顾二人皮肤贴着皮肤,身体容纳对方,已然渐入佳境,硬是要下床去点上那根熄灭的蜡烛。
没事的,不要紧。紫宣安慰他:这样也很好,没事的。
不。斩荒开始挣扎着想要从紫宣的身上爬起来。他固执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根蜡烛,对紫宣视若无物:我去点亮它
似乎上天也在和斩荒作对,突然间,那些蜡烛全部熄灭了。
屋内漆黑一片,紫宣发觉身上的人紧绷着,冷得像一块冰,僵硬无比。
怎么了?紫宣在黑暗中问他,你难受吗?他用温暖的手抚上斩荒纤细的腰肢:我去帮你点?
不。斩荒又一次拒绝,他把整个人都贴在紫宣身上,细细地发颤,像是在汲取对方的热度:没事,你一直和我说话就没事。
你是不是怕黑?紫宣有点好笑,你都那么大人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
斩荒嗯了一声,少见地没有和紫宣争执下去。
可是那天晚上,斩荒始终很紧张,他进入不了平时的状态,不停地要紫宣发出声音和他对话,甚至连接吻都不肯。
那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尽兴。
自那以后,他们做的时候再也没有让屋内暗过,更遑论封去各自的法术。
事后紫宣问过斩荒这件事,但斩荒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有时是说自己小时候在黑暗中被妖兽伏击过,有时候是说天帝怕黑,影响了他和柏麟,有时候是说夜晚影响他欣赏自己的容貌听来总是缺乏可信度。
不管怎么说,斩荒示弱怕黑,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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