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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概商量了一番,就结束了谈话。
程辞离开后,沈庭秋也没有继续呆在茶楼,拿上外套,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沈庭秋没有外表那般云淡风轻,他很忙,父亲突然的去世导致集团内部一团乱麻,他刚接手公司,事务堆积如山,同时还需要提防着那些贼心不死的人。
所以今天,那所谓的过时未婚妻找上门求帮助的时候,沈庭秋才会那样烦躁。
靠山吃山,要打野食就要付出代价。
自己当初不顾家族利益与人私奔,现在还指望他回头伸出援手吗?
真拿他沈庭秋当个笑话了。
当天一点,宴会大厅,灯光璀璨,流光的华服不停穿梭。
沈庭秋看了一眼秘书发来的消息。
秘书说王总透露,他认识的京剧大家在饭局上说约了程辞下午在茶楼见面。
沈庭秋眯了眯眼,收起手机,转身从阳台回到宴会厅。
“少卿。”沈庭秋端着酒杯走向正与人交谈的男人。
对面那人身穿纯黑的西服,却难以掩盖身体的健硕。
身高腿长,站姿如松般坚挺,皮肤似蜜,过度禁欲。落在女人眼里,便成了性感与诱惑的存在,可以引发次次山洪,让人觉得飞蛾扑火又如何。
三十岁的男人多金且帅气,家族显赫,在上流社会里洁身自好,无一丑闻。
多的人对他趋之如骛。
关少卿对着刚与之交谈的人颔首,之后看向沈庭秋。
沈庭秋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急事吗?”关少卿问。他嗓音低沉,暗含厚重的威慑。
关少卿,四大家族之首的关家掌权人,与沈庭秋是多年好友,比沈庭秋大一岁,性子和行事风格都很沉稳。
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人多么可怕,表象终究是表象,内在的狠辣才是王道。
说的也是,一个二十一岁就撑起商业帝国的男人哪有那么简单。
两人是一起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关少卿也意在展示自己和沈庭秋的关系,帮助沈庭秋更好赢得董事会上的话语权。所以才多问了一句沈庭秋是不是有急事。
“没什么事。”沈庭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私事。”
关少卿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场去了趟卫生间。
当他返回大厅时,透过窗户望了望天空。
外面的天色黯淡,像是要暴风雨要来临一般,阴沉沉的,愈发突显了大厅灯光的耀眼。
然而比这绚丽灯光更为夺目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一头白色长发的美人。
一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发及腰,被墨绿的发带一圈圈缠绕,皮肤苍白得过于病态,一眼瞧去感觉不似正常人。
身姿挺拔却也消瘦,身着青色交领长衫,一看去犹如汝窑。
颇有一支净瓶身在山坡的孤石上,望晨光熹微,赏月牙如钩,观星辰稀疏的味道。
随着那人的回身,关少卿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人眉眼清淡,低垂的眼眸彰显出整个人的落寞。
嘴唇单薄绯红,他抬眸,眼角如钩,瞳孔亦是特殊,青色的边缘,往里带着灰棕。
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腕,皮肤单薄,细细的脉络布得清晰,青白得似江南的烟雨天,想来那肌肤也是如玉般光滑。
不经意间,二人目光相对,这便是关少卿与庭芳的第一次见面。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庭芳的视线在关少卿身上稍作停留,继而侧身,眼眸看向他处。
白皙的手臂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与人谈笑,清冷的他站在身旁不言不语,像是充当着花瓶。
周遭有人疑惑:“那不是庭芳吗?”
这是关少卿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
庭芳。
“他又换男人了?”其中一位太太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庭芳。
“真不知道现在的男人怎么了,放着好好的女人不爱,偏偏喜欢这种不伦不类的男人。”
“早换了,就前几天,我还看见肖总带着他打高尔夫。”
“真不辜负他妈的美貌,活生生的一个美人,只可惜走的路太脏。”有人惋惜道。
“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做妓,庭晚吟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吧。”一位官太太嗤笑道。
庭芳的生母叫庭晚吟,庭家虽是小户,可这女儿生得实在是美艳,如同妲己。
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当年在这圈子里的男人多为她折服。
庭晚吟十七岁与表兄顾留芳尝禁果,十八岁生下一子。因为近亲相结,这产物生来雪白,从小被众人厌恶,视为怪物存在。
庭芳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的心酸也只有他一人才能体会。
“这庭芳怎么跟着母亲姓?”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偷偷地瞥过庭芳,心里感叹这人真是美得惊心动魄,别说男人为他倾倒,就是她也忍不住窥探几眼的。
“因为他父亲不认他,当年的庭家爷子到底念及是自己的女儿生的,便让他跟着姓‘庭。这算是恩赐了,他母亲可是厌弃他不得了,说厌弃都简单了,应该是恶心吧,毕竟是与自己哥哥生的。”官太太旁边的夫人讽刺道。
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厌弃,受尽众人异样的眼光,想来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很多人第一眼都会惊奇这男人独特,留长发不说,还浸染成白色,最后没想到竟是天生的。
原来是白化病啊。
“这丑闻当年可是震惊了整个圈子。”
“哎,其实这孩子好好做人,过个小日子也不是不好,偏偏不学好,学着他母亲勾三搭四,一心想步入上流的圈子。”官太太抚摸着华贵的披肩,感叹道,“当年庭晚吟多么不安分,生下孩子后又勾引了当初的程家独子,最后她当了程太太,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庭家一夜之间也从底层跃进了中层。”
“可惜好景不长,这程家没多久也落败了,说来这庭晚吟还真是晦气。”夫人语气里充斥着幸灾乐祸。
她当然怨恨这庭晚吟,因为她的丈夫也曾为这庭晚吟的美貌折腰。
“说着这程烨,不得不惋惜那关家大小姐,关家和程家结亲那是强强联合,理所应当的事,关知念和程烨多般配啊,二人门当户对,就当大家以为两人会结婚时,偏偏杀出来了一个庭晚吟。”这官太太至今想不通,“这庭晚吟除了美,还有哪点好,人家关家大小姐哪里比不上,关家大小姐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身世好,人也优秀,可这程烨偏偏看不见,选了那生性浪荡的庭晚吟。”
“这关知念也是傻,人家瞧不上她,她还偏偏赶上去让人羞辱,最后呢,落得个什么下场。”夫人叹了一口气,“香消玉殒啊。”
“听说这关知念死状凄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人问。
官太太告诉她:“我老公当年负责这个案子,我也是无意间听见了一点点,死状是挺吓人的。”
“凶手找到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官太太也不敢说太多,怕惹祸上身,毕竟这关家自始至今没有人敢得罪。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夫人看向对面的庭芳,转移话题道:“肖总这样光明正大地带人来参加宴会,肖太太不生气吗?”
“换作以前,这肖太太肯定是不能忍受的,可是这些年肖太太身体大不如前了,又没个孩子,娘家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哪还敢说什么。”官太太说,“男人总是忍不住偷吃的,这女人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站在餐桌后的关少卿被香槟塔遮挡,他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听完了这场对话。
面色平常,波澜不惊,可是手中捏紧的酒杯却出卖了他。
关少卿的视线落在侧对着他的庭芳身上,眼里流露的情绪不明。
禁欲的气息弥漫,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不容忽视的震慑。
他将酒杯轻轻放下,面无表情地离开八卦现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