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怔愣中被他踩在地上,踢断了肋骨和脊骨,另一个被他按住捏碎了颈骨,来不及呼唤一声,登时毙命,图卡斯抽出了自己的藏在鞋底的刀片,狠狠划过了沈步的额头,一直到眉角。
沈步却不闪不避,他连眼都未眨一下,看着他那双沉默暴躁的眼睛,图卡斯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不由自主退后,沈步亲自抓过他的手,将刀片硬生生切进了他的喉咙,鲜血像爆裂的水管喷涌。
雷欧站在厕所门口抽烟,看见沈步额头鲜血流进眼里,染成一片红。他的烟才刚点燃,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却已结束了,图卡斯躺在那里,甚至都没来得及拉上拉链。
沈步看见地上的方书英,突然明白,他的愤怒更多是因为自己,他想起自己曾做的事,跟图卡斯有什么区别?
方书英落到现在的下场,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因此他绝不是一个伸张正义的人,反而是这一场罪恶的始作俑者。
图卡斯的血一路流到单间里,流到方书英的手边,他好像被热血烫醒了,他看向沈步,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眼里的情绪复杂。
之后方书英被送到医护室,头部严重损伤,沈步被关禁闭,不日将接受审判。
外面又开始打雷,这雷声忽远忽近,像巨神的吼叫,让人心慌,山上不少大树木都被劈焦。
第60章 虚惊
江继山站在铁牢里,从壁上圆孔里跑进来的雨水润湿了脚下,望出去只能看见满山风雨。
他拿着手里的十字架,将一端摩挲在铁壁上。
锢龙山当真穷山恶水,狱警站在门廊,喝着咖啡,暗骂一声: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歇会儿。但见一道巨雷轰然钻进土里,激得尘土飞扬,紧接着他身后的电视机发出一声巨响,冒烟彻底报废了。
他拿起对讲机:这里是B区守卫,风雨太大,雷电强悍,是否要关闭电源总闸?
狱长弗兰克这边也遇到麻烦,应遇初一身黑色制服,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如刀:把他放下来,现在雷电这么大,你不能让他再留在那里。
我没有这个权利,事实上,我身为狱长,突然多了一些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告诉我该怎么关押囚犯,这已经足够荒唐。他几乎是咬着牙嘟着嘴说出的这些话,看起来倒不像是赌气。
应遇初静默的看着他,一道闪电静悄悄的划过窗外,映射在他眼中,弗兰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会动手杀了自己。其实不是他以为,他分明看见这个男人的眼神变得冰冷可怕。
这时,B区队长打电话过来,询问否要切断监狱的电力。
弗兰克一边拿着话筒,一边看着对面的应遇初戴手套,他在戴手套,手指修长穿入纯白色的手套,像一股缓缓吹来的凉风,透进骨头,这可并不友好。
就按你说的做,切断电源。弗兰克回复电话那边,眼睛却瞅着应遇初,他气息变粗,咬着牙:还有,让他们把水池上的铁牢放到地上,告诉他们,这是上面的决定。
弗兰克没有直接调遣铁牢守卫的权利,除了应遇初,其他守卫都是从世界政府派下来,就像一个个机械。
因此弗兰克要调动他们,必须向上面请示。
休息室正哄闹,狱警突然响起口哨,所有犯人立刻回到单间。
众人排队鱼贯而入。
整个监狱却忽然断电,天地瞬间陷入黑暗。
犯人欢呼起来,似乎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狱警鸣枪示警也吓不到他们。
黑暗中,多人挤成一团,奥斯汀的屁股被一只手不怀好意的触碰,他先是冷冷一笑,反手一扬,手指瞬间长出尖刀,刀锋斜斜一划,将那人手切断了,嚎叫声加乱了这场闹剧。
今天的奥斯汀显得十分暴躁。
与此同时,水池上的铁牢刚刚准备下移,但听一声嗡的闷响,起重机暗了下去,停电了,周围也都陷入黑暗。
铁牢依旧悬在高空。
弗兰克告诉他,变压器被劈中了,一时半会修复不过来。
应遇初只能仰头望着上面的铁牢,面色凝起厚厚的冷霜,雨点拍打,从他帽檐滴落。
闪电耀武扬威的飞舞在天空的庭院内。
弗兰克站在办公室,从玻璃窗望出去正正可以对视那下落在中途的铁牢。
狱长,A区的犯人还没有关进单间,他们简直要造反了。B区队长跑进办公室,急道。
那A区大门呢?
大门关上了,但是还有几个值班狱警没来得及出来。
弗兰克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眉头紧皱。
整个A区监狱早已陷入混乱,断电后,各个单间的门还没关上,犯人窜梭在大牢中,像一群发狂的野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男人们趁机涌向奥斯汀,监狱里多的是男女通吃的,自从奥斯汀来后,多少男人为他疯狂,为此已经出了好几件恶性事件,奥斯汀就是令他们眼红的猎物,奇怪的是,至今谁也没有得到他。
平日里大家都锁在单间,如今谁也不错过了,直到奥斯汀指尖的利器划破一个男人喉咙,鲜血溅了满身,终于没有人敢靠近他了。
雷欧一声令下:都给我安静。他的声音沉稳流畅,在铁牢里回荡,众人都停了下来。
这边狱警已经打开了十几台备用的电灯,把整个原本黑暗的牢门照得亮堂,待看清后狱警登时吓呆了。但见众人站在旁边,中间空地上十几具尸体,鲜血汩汩,几个被困在里面的狱警也死了。
雷欧的目光沉沉扫视一圈,停在奥斯汀身上,黑暗中,这个英国男孩泄露出一种可怕的杀气,他肯定这里大多犯人都是被他杀的。
他看向奥斯汀那双白净整洁的手,一点多余的指甲也没有,可他挥动武器杀人的时候就绝不是这么纯良了。
奥斯汀突然转头看着他,耸了耸肩,吐舌头做鬼脸。
轰然雷声和刺耳的尖叫,一起划过了黑暗天空。
一道闪电如同巨龙,裂开了夜幕,它的龙须劈进了铁牢,声响几乎震碎了天空。
也震落了应遇初的帽檐,他跳进水池,想顺着航吊爬上铁牢,闪电几次与他擦身而过。
楼上的弗兰克瞪大了眼:天啊
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应遇初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发烫发红。
随着一声崩裂的巨响,航吊机被雷电拦腰切去一半,铁牢也四分五裂,纷纷砸进水里,高温度的铁块滋滋作响。水面奔涌着溢出了水池。
应遇初毫不犹豫的跃进水里。
他浮出水面,四处张望。
江,江!
应遇初在冰冷的水里,惶恐不安,那道雷电分明是劈在他心里。
水滴顺着发丝顺进脖颈,感觉冰冷刺骨,他沉到水底下,翻着被雷电烧得红通的铁块,什么都没有。
弗兰克跑下楼,站在屋檐下,紧张的看着应遇初,他怀疑这家伙要疯了,这样只有一起死,他不要命了吗?
你疯了吗?
应遇初真的要疯了,在这么多年,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可是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他总是信任他,在他心里,江继山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是在应家庄的那次纵火后,他依然没有怀疑过,江继山对他而言是活生生的永远不会消亡的。
直到他回到岸边,看着涌动的水池,没有一丝生命迹象,怔愣片刻,闪电击穿了航吊,映着他空洞的眼。
阿四。身后突然抓住他的人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江继山吗?
应遇初回过头,看见江继山满脸担忧:我在这里。
江继山掣着他的臂膀,好像想把他摇醒。
我以为你被烧焦了。应遇初抱住他,脑子没转过来,好像听了一个冷笑话。
江继山也抱住他:对不起。
第61章 春风小渡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弗兰克心里忍不住侥幸,如今的政治局势,江继山的命,谁也赔不起。
抱歉,弗兰克。是我请江先生出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牧师正站在楼梯口,手持圣经。
弗兰克哈哈大笑:还好,你来的太及时,否则我要完了。
江继山有些后悔,这么做是对是错。他竟然到现在仍感到迷茫
应遇初的惊慌恐惧,让他心里像刺了一把刀,如果有一天,江继山这个人消失了,谁会伤心流泪,谁会痛不欲生啊,也许是他的父母,而他抱在怀里的人一定会随自己而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