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贵只是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赵自牧还要再问,福贵已经转身冲着其他三人做了个手势。杨顺德见状点点头,拉住了还要补上最后一脚的王杞,和莫令仪架着王杞离开。
几人趁着阿德尔摩还没有挣脱麻袋的时候飞快跑回营地,福贵四下打量了一遍,见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想来应该没人注意到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才算松了口气。
他们回到福贵的帐篷里,赵自牧贴心地端了几杯水回来。
福贵抓起一碗水一饮而尽,好似将刚刚所有的暴/力想法都一口咽了下去,这才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说道:“真解气。”
冰凉的水浇灭了心底无名的火,福贵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想自己刚刚升起的暴/力想法,他就觉得这件事干的当真漂亮。
一想到现在阿德尔摩可能费劲巴拉地从麻袋里钻出来,看向四周想要找到是谁把他打了一顿,但环顾四周却也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荒野,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知道该找谁要个说法,福贵就想笑。
杨顺德也说道:“确实,我早就看这个洋鬼子不顺眼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揍他一顿了,痛快。”
福贵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九月的凡尔登已经有些冷,一口凉水下肚,无名火灭了,福贵也冷的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将凉水放下,心想等明日早上起来,一定先烧一壶开水。
莫令仪和王杞和他们告辞:“太晚了,我们先走了。”
帐篷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铺盖卷,想留人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挤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挨冻。
杨顺德送莫令仪和王杞出去,赵自牧转头就看见福贵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但赵自牧知道,福贵没有睡着,他睡着的时候,呼吸声不是这个样子的。
赵自牧小声说道:“福贵,我睡了。”
福贵没有搭理他,一副誓要将装睡进行到底的样子。
赵自牧见状笑了笑,也不再唤他,而是当做福贵已经睡着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你刚刚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那个混蛋套进麻袋里了。”
福贵的眼皮不经意地颤了颤。
赵自牧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是真的觉得你特别厉害,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克制住自己。要是换成我,只怕都要动刀子了。”
福贵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察觉到瞬间凝滞的空气,赵自牧也不拆穿福贵的小心思,而是继续说:“你可真是一个善良又正直的人,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做的这样好。”
福贵觉得自己要装不下去了。
就在福贵思考怎么样起来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睡够了又醒一样自然地起身,只是很可惜赵自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赵自牧说了一句:“晚安。”
福贵:“……”
哦,那我继续睡。
于是,当杨顺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两个小伙伴都睡着了,黑灯瞎火的,里面两个人躺在一起,让他看上去那样多余。
杨顺德:“???”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杨顺德怀着满心的疑惑睡去,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争吵。
“吵什么!”杨顺德揉着额头坐起来,努力睁开自己迷茫的睡眼,“什么事啊不能上工再说,现在才几点……皮、皮埃尔先生?”
杨顺德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金发碧眼、一身工装的人,正是整个凡尔登清扫队的总工头,法兰西人皮埃尔先生。
深眼窝、高鼻梁,一副很典型的高卢人长相。他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脸上的每条皱纹都显示出慈祥与平和来,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
皮埃尔先生本是法兰西贵族出身,后来时代变迁,过去的贵族已经失去了土地、佃农和自己的庄园,在新兴的世界中,他们像是过去遗留下来的老古董,滞后,落伍,不合时宜。
皮埃尔先生出生在这样的没落贵族家庭,在战时选择加入战场,并来到了被无数士兵视若地狱的凡尔登战场。
在无数法兰西士兵因为恐惧而离开这个地狱之后,皮埃尔却在战争结束之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凡尔登,清扫这里的断壁残垣,努力将这里恢复成战前的状态。
正因为皮埃尔的光荣过去,因此他在凡尔登有着很高的威望,这里的所有人都信服他。
而皮埃尔先生还有另外一项品质,那就是他善良、热心,对每个人都拥有着平等的关怀。他没有因为肤色不同而歧视这些来自古老东方的劳工,反而更加体谅他们的颠沛流离,并为华工争取了许多福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