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但若说淼千水的日子过得苦,书堂最外围的茶博士听了,都要笑。

沐君侯笑着,眉眼却压着一点沉重:“奇林山庄果然如你所言,我去见过他了,并且和他交过手。他武功奇高,内力霸道,难以想象这样重病之身,竟然能练出这样厚重霸道的武学。可是,对于司徒铮一事,他全然不知情,还任由我出入奇林山庄调查。”

淼千水一听就知道了:“林照月此人,真是我见过的最光风霁月磊落坦然,也是最可怕的野心家。你若是还拿他当朋友,我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有一种人,他做得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单独拿出去看,都要为人所称道。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导向不对劲,但说不出他一个不字。并且,还忍不住会替他辩解开脱。

“他虽然有野心,却不是个坏人。不管我如何看待他,他都不在意,始终待我如友。”沐君侯想起,林照月从未辩解过一句,也没有任何刻意隐瞒之意。

淼千水摇头:“那这次来,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如果连书堂都无法找到一个人的踪迹,还能有什么办法?”

淼千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一下:“如果上一次你来问我,我会收你一千黄金,告诉你一个,你听了想揍我一顿的名字。但今天你来问,我就分文不取,还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什么人?”

淼千水叹气,推出两份请帖,赫赫然分别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中秋赏月,澜江白帝。”

沐君侯笑了:“最近悄然声名鹊起的白帝城?没记错的话,该是绿林那边的势力。广发英雄帖赏月,怎的给我的帖子发到你这里来了?”

淼千水看着他,狐狸眼微冷:“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他不但找到我这书堂总部,还知道你也会来这里。”

沐君侯这三日风尘仆仆,来去不停,虽然也耳闻了这白帝城英雄帖之事,看了那署名极道魔尊,却不清楚是谁。

“这般如临大敌,莫非你要送我的消息,就是这白帝城的?他们再可怕,能可怕过几个月前的死人谷?”

淼千水放下手中的半根油条,喝完那碗凉透的豆浆。

“目前我的人只知道,白帝城有八位宫主。任宫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长袖善舞,总领一切,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督宫最复杂,似乎有很多个掌事人,有人说是十岁少年,有人说是个俊美的男人,也有人说是个满头华发的老者。唯一确定的是,督宫之人只在夜里出道,一旦出手,必然寸草不生。”

沐君侯本来并不在意,听着不禁神色郑重几分,不但坐下来,还主动为淼千水斟茶。

“然后呢?”

“冲宫是一个青年和尚。掌管内部事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一个消息说,冲宫内部曾经发生过一场小小的叛乱,有人想要杀了这和尚后来居上,结果不知怎的却被吓疯了。带宫,已经确定了,他是传说中死在血魔手中的妙观山。”

沐君侯神情一凛:“当真是藏龙卧虎。”

淼千水神情冷凝:“y跷宫、阳跷宫、y维宫、阳维宫,这四宫藏在暗处。不确定的消息说,这四宫不在白帝城内,也不在澜江,而是在外面,在整个江湖之中。我们怀疑江湖上还有别的组织,看似与白帝城无关,实际却在暗地里拱卫。一旦组织内部出现问题,随时可以明转暗,暗转明。”

沐君侯说:“这八宫的名字,以人体奇经八脉命名,着实透着诡谲危险。之前我便听说,这长江水域一带,所有水上陆上的绿林势力,都陆续归属白帝城下,只当不过出了个统帅绿林之人。听你的意思,这势力却不止是这点,所图不小。但他们仓促起势,又发展得如此之快,里面鱼龙混杂,根基显然不稳,管理起来也很麻烦。不知这白帝城主人是何人,能掌控住这样复杂的庞然大物,而不被反噬?”

淼千水幽幽地看着他,狐狸眼深深眯起来:“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唯一可能让你找到司徒铮的人。这个人其实也算是老朋友了。”

沐君侯面露疑惑:“老朋友?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位叫极道魔尊这样狂妄厉害名号的朋友。”

“就在昨夜,本来我正和醉梦居的美人们神游仙外,结果忽然醒发现自己在家里,那个人就坐在我的书堂上。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淼千水狐狸眼失神,心都要碎了一般,“我还以为自己英年早逝,到地府见了阎王。”

阎王,能让淼千水露出这样心有戚戚,失魂落魄一面,又是老朋友的人,沐君侯只能想到一位。

沐君侯惊得站起来:“难道极道魔尊就是失踪已久的琴魔顾莫问?顾莫问就是白帝城的主人!”

淼千水淡然地说:“只怕整个江湖,只有你最后一个知道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

淼千水狐狸眼又眯了下,带一点清高的笑意:“你来找我做什么,他就找我做什么。书堂掌书先生这里,最有价值的就是消息。我不能告诉你客人的秘密,只能告诉你,他很快就会出现在奇林山庄。”

能让顾莫问不远千里亲自来书堂买的消息,又和奇林山庄有关,沐君侯能想到的,只有被林照月隐藏起来的顾相知。

“不好,林照月恐怕要倒霉。”

第79章 79只反派

对比沐君侯的如临大敌, 淼千水就淡定多了, 神情自若不慌不忙, 仿佛心中已然稳c,ao胜券。

“急什么,从我这里到奇林山庄, 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但是用我们书堂的消息渠道,一天之内就能确保消息传到。林照月是个聪明人,这个时间差足够他想到对策。”

沐君侯听了, 紧皱的剑眉顿时舒展,口中却道:“面对那个人,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曾与他交过手,当时他的武功虽奇诡飘逸, 我也自信能与之一战。直到落花谷祭祀之夜,你也看到了,他的内力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当时若不是顾相知在,以起死回生的琴音抗衡,被林幽篁之死激怒的顾莫问,说不得真的要血洗江湖。”

淼千水的脸上挂着一点神秘悠然的笑:“是吗?那你当时为何一直不动手?以你的武功,他想杀你也不会那么容易, 你应该是可以阻止他的。”

沐君侯沉默了。

因为, 他心底其实还是相信, 顾莫问不会真的杀光所有人。不仅仅是因为顾相知想救人。还因为, 他打从心底觉得, 顾莫问不是个坏人。但他也怕,如果他出手阻止,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淼千水笑着深深地看着他,一语道破:“因为,虽然不想有人死去,可是君侯当时的心神,却是全然放在那位身上,在替他考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怕他成为下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血魔,也怕若是你真的出手阻止,你们……”

“你的话太多了。”沐君侯沉声打断,又惹来淼千水一阵笑声。

这斯文无害的狐狸,心眼极冷极清,等闲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淼千水笑完了,不甚在意地说:“好了,既然顾相知在奇林山庄,林照月就死不了。既是如此,何须担忧。不过,比起白帝城顾莫问,我反而更在意顾相知。这江湖每日死去多少人?这天下每日又死去多少人?伏尸百万的魔头多了,可你见过几个真的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沐君侯这段时间,为司徒铮失踪之事奔波,许多事都无暇顾忌,一时怔然。

淼千水擦干净手,小心的收好写下的密函,盖上掌书先生的青印。

他一脸冷淡又嘲讽地说:“你是王侯贵胄,离上面比我这个江湖草莽更近,可知若消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你以为似我这样浑身长满心眼的人,何以竟也被林照月蒙蔽了去?全因他这个聪明人做了几件极不聪明的事情,他竟然真的把顾相知带回奇林山庄,并且藏了起来。至今为止,也不曾利用她招揽手下,更没有让一人叨扰到她面前去。哪一件事都不该是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会做得出来的。”

沐君侯醍醐灌顶,恍然了悟:“这就是顾莫问来找你的缘由?”

淼千水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这两个人绝不会打起来。只有白帝城的势力够强盛,极道魔尊顾莫问的威名足够令人畏惧,顾相知才能安全行走在江湖上。这个道理,林照月比你更明白。野心也好,痴心也罢,无论是哪种念头左右决定,奇林山庄都只会选择与白帝城合作,而不是相杀。”

沐君侯摇着扇子,笑叹:“每次见你我都忍不住要想,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跟我不一样的东西,怎么心眼和脑子比别人多那么许多?”

淼千水弱不禁风的瘦削身板,透着几分文人的清高傲气,狐狸眼微眯,懒散地说:“所以,你急得到处跑的时候,我能安然端坐这里吃早点……嗯,我的油条呢?”

沐君侯斯文优雅的咽下去,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再有一口热豆浆就好了。”

最后,这场因为半根油条而即将起来的风波,结束在一张面额很有诚意的银票上。

……

然而,有一点纵使聪明如淼千水也算错了,那就是他们需要花几天几夜才能跨越的地理区域,对顾矜霄而言,有时候只需要一眨眼。

毕竟,当初和林幽篁收集血祭武器的时候,他勉强也算打通所有地图了。那现在,他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神行千里。

所以,在淼千水写信和沐君侯聊天的时候,顾矜霄就已经从江南到了蜀中的奇林山庄。

这时候,距离林照月和钟磬发生冲突,防患于未然给顾莫问去信,也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钟磬与林照月之间向来剑拔弩张的氛围,倒是意料之外的平和许多。

大概是因为,一直神出鬼没危险邪恶的钟磬,越来越像个人了。

他不再随意消失随意出现,也不会频繁的变成别人的样子,而是一直保持着那张和鹤酒卿稍有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

古怪的是,他也不再试图去刺激林照月,产生更多的恶念和戾气。

并且,他还有了一个名字,更是直接以奇林山庄网罗的客卿高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现身于人前。

对此,林照月的确毫无办法,只能冷眼看着,最多就是增加他自己在顾相知身边出现的时间,来保证,钟磬没有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思量着,三天时间是否足够顾莫问收到那封信?不过,七日后奇林山庄的庆典上,那个人定然是能出现的。

林照月想了想,冷静平和了语气,与钟磬沟通。

“你想做什么?只要你不做触犯我底线的事情,我会遵守约定,做我该做的事。不止是为了对你的承诺,更是为我自己。我想,我们没必要每次都这么水火不容。”

钟磬在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里照着镜子,可惜,镜子里却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尽管如此,他听上去似乎心情也还不错:“林照月,你的运气很好,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本尊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本尊与你之间也从来不是什么平等合作,你应该庆幸,本尊如今有别的更感兴趣的事情。”

钟磬带着灿然笑容的脸上,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里,眉锋眼波毫不掩饰的露出一笔凌厉杀意,轻慢地看了林照月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出去,当真是目中无人。

他相信林照月明白他的意思。

三天前,林照月是真的惹怒他了。于是,他想了一下,决定给林照月送一份大礼。

更重要的原因是,林照月这样小打小闹又含蓄的野心,滋生的恶意太温和了,而他喜欢纵横捭阖、不留余地的狠绝。

若要一个人做个好人或许很难,但若是让一个复杂的人彻底堕落,那就太简单了。只需要让他绝望,让他恨,让他愤怒,让他无能为力的憎恨。

而最快达到这一目的的方法,就是摔碎他心底最纯洁美好的东西。彻底的,惨烈的,不可挽回的,最好是林照月自己亲手……

还有什么,比东苑那个金屋藏娇、不予示人,连林照月自己都克制忍耐着,不敢多看一眼的嫂夫人更合适?

所以,三天前那时候,钟磬出现在了东苑。

他蒙上那个人的眼睛,用诱惑的声音诱导她说出心中隐藏的人。

若她说出的是林幽篁,他有办法让林照月嫉妒发疯。欲念若是起来了,越压抑克制,等到崩坏的时候就越有趣。若是不小心越了雷池,不用推,他自己就舍不得走出来。从而,可悲可笑地自我毁灭,也毁灭一切。

若她说出的名字是林照月,那就更简单了。他只需要轻轻推一把,结果殊途同归。

可是,那个人心里没有人。

最猝不及防的是,当她回头看他,望见那双眼睛,他所有的戾气憎恨恶意,就都像尖刺软化。只剩下被早晨金色的阳光笼罩的迷离,一时忽冷忽热,一时轻飘无措。

目眩神迷,怦然心动,不能自己。

他一点也想不起来,最开始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只是不想用任何人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只想她念着属于他自己的名字,那双清冷宁静的眼眸里,只看见属于他自己的脸。

他要把所有的黑暗冷酷毒液都藏好,不止是他自己的,还有这个世界的。

钟磬想着,走进东苑。

那些衷心的侍婢守卫,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任由他长驱直入。

钟磬站在院子的门前,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想了想,他伸手一抓,枝上那只蓝色好看的小鸟便乖乖落到他掌心。

他又折了院子里最好看的一枝粉色的花,轻轻亲吻,这才走进去。

清冷柔和的声音说着:“那副画像,我很喜欢,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今天出门的时候,看见这只小鸟的翅膀好像伤到了。想着不如送到你这里来,在它伤好之前还可以陪你一段时间。还有这枝花,开得很美,希望你能喜欢。”

钟磬站在青纱外面,这样说着。

无师自通,在那人没有允许前,不该跨越这层障碍的礼仪,尽管他很想见她。

那只小小的鸟儿颤颤巍巍地站在钟磬的掌心,一点也没有试图飞走,乖巧至极。

青纱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榻上,一手撑着侧脸,似乎隔着这青纱,也在看着他。

钟磬一想到那个人在看着他,心跳不自觉又快了几分,耳朵尖也有点热。

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就像夏日融合的冰碗,甜丝丝的沁人心扉:“怎么了?是因为昨天教我写字太久,累了吗?那今天我自己学,你看着就好。”

里面的人还是不说话。

钟磬的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懵懂的委屈,若是换一个人这么对他,他的脸上就只会出现灿然杀意的笑容。只有这个人不一样,他在她面前笑得很少,反而很多时候下意识就会委屈。

便是委屈,也是隐忍不露的,他放软声音:“你,看一眼好不好?这只鸟很乖的,叫得也很好听。花也很香。就看一眼好吗?”

说着,钟磬眸光微低,瞥到那只呆愣的鸟,那目光却只有冷酷。

小鸟颤颤一抖,稚嫩的嗓音软乎乎清凌凌的叫了两声。

钟磬便笑了,眉宇纯良澄明:“你听,是不是很可爱。”

那道隔绝的青纱帘幕,终于微微一动,被一阵风掀开。

看到里面,坐在榻上敛眸静静地看着他的人,钟磬脸上的笑意不由灿然了几分,下意识上前。

像献宝一样,伸出两只手,花和鸟儿一起展现在那个人面前,却没有钟磬俊美面容上那抹纯粹的笑容动人。

可是,面前的人却还是无动于衷,那双眼睛沉静如寒潭,神秘深远,美得隐隐有些危险。

钟磬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微微眯了下眼,露出一点懵懂的困惑不解:“你是要出门吗?为什么穿着男装?而且……”

一夜不见,为什么穿上男装的顾相知,看上去好像长高长大一些?

不过,不管那个人变作什么样子,他的感觉都没有消减半分,而且,心跳得更快了。

面前穿得仿佛世家贵公子的顾相知,终于伸出手拿起他掌心的花枝,垂眸平静地看着。

钟磬便又笑了,专注地凝视着那个人的脸,轻轻地像是怕打破了什么一样说:“要闻一下吗?很香的。”

顾矜霄手中的花枝轻轻一动,他平静地看向这个迟钝的,不知何处而来的魔魅,尾音极轻的声音淡淡地说:“下次送人类花,记得别送这种……带毒的夹竹桃。”

第80章 80只反派

听到自己送出去的花有毒, 钟磬的神色讶然一惊, 立刻去拿顾矜霄指间的花。

“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事?”他慌乱握住顾矜霄拿花的左手,将那花随意丢开,又仔细去检查, 没发现那修长好看的手上有任何细小的伤口或变色。尽管如此,眉宇的忧虑也没有完全平复。

至于原本在他掌心的小鸟,因为托举的手消失, 只好扑腾着受伤的翅膀, 惊慌失措地叫着向地面摔去。

直到顾矜霄右手轻抬, 那蓝色的小鸟便被什么托着, 奇异地滑翔到桌上, 歪着小脑袋不动不出声。安安静静,像吓呆了一般。

顾相知的体型和顾莫问的截然不同,手自然也是不同的。

钟磬完全没有多想,等握着那只骨节修长温凉如玉的手后,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

昨天他央顾相知教他写字,那只手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只手同样生得很好看, 但顾相知的手要更莹润纤细一点,指尖也要更纤薄柔韧, 也更冰凉柔软一点。

这只手似乎更像是好看的男人的手。

钟磬一怔,想起方才对方说的话, 那声音也是属于男人的。

他缓缓抬头, 和顾矜霄对视。

在顾相知面前时候, 钟磬眉宇间那纯粹懵懂的澄明,神情举止间清冷从容的温柔,全都消失不见了。

是了,这线条分明的眉眼,长眉斜飞入鬓,眉骨突出,稍稍抬眼便是张扬轻慢的强势凌厉模样。像是从来不曾退让半分,习惯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肆意纵横,随心所欲。

这样的面容之上,若是有过懵懂、柔软,也像是猛兽极力隐藏了锋芒獠牙后,一时伪饰的无辜。

钟磬用力握紧了这只手,居高临下看着他,不带丝毫温度地说:“你是谁?”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钟磬的眸光冷冷地,箭一样钉着他,声音已然不善,却极力保持着微薄的耐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长着她的样子?她在哪里?”

这一次,顾矜霄似有若无地笑了,轻轻地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

钟磬只感觉手微微一空,被他抓住的男人便已然消失在他面前。

他立刻回头四顾,看到男人出现在帘外,手中展开一卷画卷,从容平静地览阅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他发现。

侧脸的线条比起顾相知的,更深刻分明。这样的容貌在男人身上,过分漂亮就显得凌厉慑人。男人垂眸沉静的神情,让钟磬微微失了一下神,错觉好像似曾相识。

心里的火气杀意,就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钟磬走出去,脸上的神情依旧锋芒微寒:“这是我的画像,有问题吗?”

“是吗?”

对方头也不抬,钟磬不由走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顿时发现,这并不是顾相知为他作的画。

画上的男人一袭低调ji,ng致的白衣,衣摆暗绣仙草云纹,淡泊禁欲,风雅尊贵,远胜传说中于红尘世外修行的仙君。他的眼前蒙着厚重的白纱,纵使看不见眉眼,也说不出的俊美清雅。

打眼看去,画中人鼻梁嘴唇下巴的线条,和他生得却有几分相似,但是两个人却截然不同。

钟磬神情了然,声音微冷:“这不是我。没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叫作鹤酒卿。”

“你认识他?”顾矜霄依旧看着画像,眉眼不抬,只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钟磬冷淡的笑了笑,带着一点桀骜嘲弄,清冷的声线尾音微微上扬:“不认识。画上的人一看便知灵魂纯澈无垢,如巍峨雪山独立红尘。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天之骄子出身不凡,得天独厚,气运过人。大约就是世人所谓的神仙人物。这样占据天道宠爱的人,本尊若是见了,一定试试,看他有几分本事,可配这份白璧无瑕高高在上?”

顾矜霄侧首看向他,随手合起画卷。

钟磬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眼底便露出几分毫无掩饰的危险,一眨不眨似笑非笑看着他。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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