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庭拿过季晓光的茶盏,亲手添上茶水,再重新推倒他面前。
我答应你,有些事情,我不会瞒你。
抬眼看着沈连庭如墨的眼瞳,带着些许真挚,季晓光喉咙发干,他端起茶盏放在手里,有点烫。
那你,看到我从浴房后门出来了吗?
沈连庭点头:看见了。
季晓光的手狠狠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溅出来。
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现在真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还有。沈连庭头一次在他面前悠哉地交叠双腿,坚毅冷俊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柔光:我知道你是去偷东西的。
季晓光本想喝水掩饰尴尬,听到沈连庭的话后差点喷出来。
而沈连庭似乎因为季晓光的话受到鼓舞,便不再掩饰地再接再厉。
你是去拿乌尾凤凰吧?我让枭鸟偷来了。
季晓光一口气没上来,被水呛的连咳不止:咳咳咳什么?草,草药在你咳咳在你这里!?
沈连庭递给他一条帕子,隔着桌案上半身缓缓前倾,轻描淡写的道。
刚才你喝的补药,就是用乌尾凤凰熬的。
这下季晓光直接从靠椅上摔下来,摔的人仰马翻。
他被沈连庭扶起来时,两只手都在抖。后悔自己今天说那么多干什么,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沈连庭接连的重磅炸弹,连反应时间都未给他,直接把季晓光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反反复复炸个透。
如果他方才喝的药就是乌尾凤凰,那他的脸季晓光来不及细想,四下张望寻找镜子。
沈连庭了然地把小巧铜镜递给他,季晓光赶忙拿过来。
镜面上的脸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伤疤渐轻,没有平日里颜色那么重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张清秀面庞的轮廓。
看着季晓光来回抚摸自己的脸,沈连庭道:乌尾凤凰的药效太过强烈,我便让人分量熬制,需要几个疗程,沉毒才能完完全全的消除。
季晓光顿了顿,虽然这要喝进嘴里苦涩难忍,但身体并未不适。
但是在他做的梦里炮灰喝下药后腹部绞痛,不光是腹部,就连全身都疼的深入骨髓,疼的趴在地上直打滚。
季晓光有些失神:那如果一次吃下去,会怎么样?
沈连庭仿佛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有些艰难道:药效猛烈,痛不欲生,还会落下许多病根。
季晓光放下铜镜,心里的想法被证实。
没错了,原著里炮灰就是一次喝下了整根乌尾凤凰的药量,才会疼到在地上连连打滚,然后气愤的沈连庭还冲进来把他打了一顿。
他心有不忍,炮灰拖着虚弱的身体和一身的伤,又被灌下带有毒性的哑药,这得遭受多大的创伤。
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里慢慢涌起一股困意,季晓光鼻息间轻喘,眼皮也越来越重。
沈连庭看着他的反应,让他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困了就睡吧,这药效会让人嗜睡。
季晓光闻言迟钝地点了点头,毫不怀疑的靠在沈连庭的怀里睡着了。
书房里静谧非常,沈连庭看着怀里呼吸平稳的少年,原本已经过了该长身体的年纪,但却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缩在他的怀里,轻盈瘦小,仿佛下一刻会突然不见。
沈连庭眼神中流露伤感,紧了紧抱着少年的手臂,喃喃道:对不起
季晓光自从穿进这本耽美小说里后,就特别没有安全感。
每晚睡觉前,都要在床榻的外侧铺上一层厚厚的锦被,差不多有三寸高,活像垒出一道矮墙,打游击战都够用了。
他这一觉睡的很沉,一夜无梦。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翻个身,习惯性的抬腿搭在旁边厚厚的锦被上。
季晓光迷迷糊糊感觉不太对劲,嘴里嘟囔着,还用腿蹭了两下,怎么硬邦邦的?
只听突然有人在他耳畔轻轻道:想喝水?
他还未完全清醒,以为还在做梦,舔了舔干白的嘴唇,呢喃道:嗯渴。
搭在旁边的右腿不受控制地被移走,随后是一阵轻轻地悉索声音,愈渐欲远。
须臾,季晓光越想越不对劲,他紧闭双眼皱眉,心想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半眯着抬起眼皮,闻到身下的被褥有一种别样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儿,有些熟悉,就像沈连庭身上惯有的沉香气息
季晓光猛然睁开双眼,撑起上半身。
怎么了?沈连庭一身暗银的里衣,长发半束地走到床榻边,手里还端着青花茶盏:做噩梦了?
季晓光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沈连庭的卧房,自己身上也是一套雪白的里衣,哑然道:我,我怎么在这里?
随后他就想起来,昨晚喝了药开始发困,最后是倚在沈连庭的怀里,迷迷糊糊睡着的。
雕花的窗棂外白光熹微,他就这样四仰八叉头发凌乱地又在沈连庭床上蹭睡一晚。
沈连庭眼神清明,也不知是被睡相差的季晓光扰到,还是早就睡醒了,他坐在床榻边,把茶盏递给季晓光。
季晓光接过茶水,面露窘态,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昨夜太晚,就没让你回去。沈连庭看出他尴尬,解释道。
季晓光打着哈哈接话:对啊,又不是没在这睡过
沈连庭看着他喝水,勾起唇角:那晚的事,你还记得?
季晓光好悬没呛着,沈连庭怎么总是在他喝水的时候发表危险言论啊!
他当然不记得,耍完酒疯忘的一干二净,不过那天晚上的事是飞奴转述给他的,也算知道个大概。
他摇头:一点都不记得了,是飞奴告诉我的。
沈连庭看着他,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门口唤人,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记得最好
他不愿再让季晓光流泪,前世已经哭的够多的了
而季晓光一惊,他那晚做什么了?沈连庭这语气不太对啊,莫不是睡觉把口水沾到他脸上了??
他拉起锦被遮住脸,内心挣扎纠结,最终还是没忍住,有些难以启齿道:我那天晚上,怎怎么样?
沈连庭明白他在问什么,轻笑道:很好。随后又补充:昨天晚上也很好。
这时,门外几个小太监要进来伺候,端着花梨木雕的托盘开门,正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季晓光裹着被子坐在紫檀月门洞架子床上,发丝披散,面露羞涩,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
他听到沈连庭的话后松口气,抬眼便和门口打头的小太监对视,后者赶忙低下头,同后面的同伴交代了什么,其余的人也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季晓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其实也不管他们多想,季晓光问了半截话,沈连庭回答的也意思不明,理所当然的就会让别人以为他们在谈论某些话题。
仆从们鱼贯而入,先为沈连庭更衣,然后有几个小太监想来伺候季晓光。
季晓光不习惯被人伺候,道:不用了,你们不用管我。
其中一个同他说过几次话的小太监殷切的问:季公子,需要沐浴吗?
不用不用。他奇怪,干什么突然问这个。
季晓光在床榻上找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他的衣服,他问已然穿戴整齐的男人:沈连庭,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