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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苏槐还是一如既往的评价。
江黎有意提问:“那你以后有自己的孩子怎麽办?”
苏槐说:“你正在说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可能。”
他说:“我没有这麽强烈的责任感。对一个甚至两个人负责什麽的,不是自找麻烦麽。”
舞象-看开点
苏槐的爷爷病情加重了。
二十号过了中午被匆忙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姑姑对于病情的调养很执着,说什麽也不同意继续放疗,非要用中医调养。
三兄妹因为这件事的争吵数不胜数。年前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快掀了桌子。而现在在医院,他们都憋着火气互相指责。
苏槐和苏梦筠坐在等待区,沉默,发呆,等待结果。
中医调养,西医放疗。到底谁的作用更大,苏槐觉得这个对比一直难分高低,各有千秋,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
而对于癌症晚期的患者,如果配合得当,将两者结合,或是是对抑制病情能有不错的效果。
但不论是哪一种疗法,更多的是病人自己的心态和生活上的调理。
苏槐毫不心软地评价,他的爷爷,很多方面在于自己的不配合治疗。
老年人爱面子,又恐惧那些自己不明所以的事物。在很多次放疗过程中,病患自主表现出抗拒,这才有姑姑后来的中医调养。
医生叮嘱,注意饮食,注意作息,戒烟戒酒。
戒烟戒酒。对于抽了一辈子烟的爷爷,比放疗还痛苦。
病人做不到,甚至在过年时不听劝地酌了一杯杨梅酒解瘾。苏小刚极力阻止,而苏槐的姑姑却纵容:“喝一点没事的。”
“唉。”
苏槐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站在对面三方而立的三位长辈,脸上无一不是担忧,愧疚,自责。
其实他们都不需要自责。
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
为了尽快抑制病情休假照顾自己父亲的苏小刚和苏强,为了这个病从武汉跑到北京。
为了让父亲身体恢複寻求中医药方的苏琼玉,将父亲接到自己身边贴身照顾也让两位哥哥能够分些时间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苏琼玉坐在椅子上低声懊悔:“就不该让他沾酒的……”
苏槐却又想,不是的。姑姑只是按照医嘱,可以适量饮酒才纵容的。毕竟对于嗜酒成瘾的爷爷,卧病在床的一年多时间,也只有这次有机会小酌一口沾点福利。
医生已经和苏小刚打了很多次交道,对于这次的情况他也没绕弯子。只是说今天住院观察,情况良好就可以接回家了。
“你们不是说你妹妹问了老中医的药方麽?就继续用那个调理。”
苏槐低声问苏梦筠:“那医生的言外意是不是‘事在人为’?”
苏梦筠点点头,转头靠在苏槐肩上叹了口气:“出去走走吧。”
苏槐说:“好。”
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大雪,将路况模糊。
到了老家,车在外面停了十分钟,就已经覆盖了浅浅一层渐变白。
苏槐站在院子里看雪,看池塘,看枯枝。
大黑狗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他旁边,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鱼缸里结的一层冰。
苏槐弯腰摸它厚厚的毛:“你冷不冷?”
小黑狗发抖的身躯无言回答。苏槐便说,进屋去吧。
黑狗听懂指令,走在他前面带路。
今年寒假收尾时过来他们这边串门的人很多。
来来往往,许多是苏槐叫不出称呼的。多是匆匆忙忙地进门,在房间里和爷爷寒暄。喝完一杯茶,在饭点前忙着走。
临近开学前天气回暖,爷爷病情好了起来。能在奶奶的搀扶下走到院子晒会太阳。
他们围在桌子边认牌。
“三五七,孔乙己。”
苏槐翻着牌看着细窄牌面上潦草到看不出明堂的字互相对比,“你怎麽认识的。”
“以前姥爷教过我。”苏梦筠将牌合起来交叉洗牌:“住在老园区排房的时候,院子里有颗合欢,你喜欢和姥姥坐在院子里听故事,姥爷就在房间里教我认牌。”
“会打吗?”爷爷坐在对面捏着牌。
苏梦筠摇头:“不懂这些。”
外面风大些的时候,爷爷咳嗽又犯了,苏琼玉扶着他回房间。正在菜园里择菜的大姨远远地喊奶奶的名。等汽车鸣笛停在院子,苏槐看着这车辆款式,大概就猜出谁来了。
柳溪端着茶送到带着礼盒下车的楼霞手上,对方笑着接过:“过个年还这麽客气了?”
柳溪说:“来者是客。”
江海和楼霞在里面和长辈寒暄,江黎见过了爷爷,走到外面凑到苏槐旁边问:“在做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