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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人群渐渐敛了声响,怕事的干脆消无声息地避开了。
“怎麽又来了?”有人抱怨说。
“听说那谁不在,怕是想趁机多捞点。”
“这帮子挨千刀的!”
陆柏均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看样子这伙人讨钱是惯例。他有些震惊,以为在当今这个法治社会,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桥段应该早就灭绝了。
他转头看向卖甜糕的阿婆,见她哆嗦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团塑料袋,一层一层剥开,从里头挑大票子出来。他看了一眼,里头最大的无非是十块,其余的多是硬币,给了还能剩什麽。
他不想阿婆几毛几毛攒起来的钱白白便宜了这些人,便伸手拦她说:“别给。”
刚才那个叼着旱烟卷的老头瞥他一眼,闷声闷气地说:“你才刚来吧,最好别出头。”
陆柏均回看他,见他脸色有点发紫,呼吸频率也不太对,显然是呼吸道有什麽问题。不过这会子他顾不上,因为说话的功夫,那伙人已经骂骂咧咧地靠过来了。
“赶紧给钱,别墨迹!”为首的黄毛扯着凉粉摊老板的衣领说。
凉粉摊老板有几分血性,挥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没钱。”
黄毛把嘴里的烟吐了,顺手从摊子上拎起老板切凉粉的菜刀,在老板脸跟前比划着,恶声恶气地威胁:“不想干了?”
凉粉摊老板撇头,看向旱烟老头的方向,“老烟头,说句话!”
那旱烟老头轻咳一声,“这会子想起我家孩来了。”
黄毛脸色刷就变了,显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恼羞成怒道:“吓唬谁呢?”
说完,他把菜刀往板凳上狠狠一砍,“砰”的一声,吓得人群一哆嗦。
“高金。”
临街的二楼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黄毛像被原地点穴一样,一寸一寸擡头往斜上方看,待看清楚人后,他猛地一哆嗦,菜刀哐当掉地:“封……封爷,您回来了?”
陆柏均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二楼的雕花木窗边。他也没说什麽狠话,但就是这麽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叫陆柏均听出了浓浓的压迫感。
那个男人压根不搭他的腔,只自顾说道:“钱,怎麽要的,怎麽还回去。”
“是是。”黄毛毕恭毕敬应着,招呼手下赶紧挨家还钱。
陆柏均惊叹于黄毛变脸的速度,探究地看向二楼的人,封川大方回望,两人的目光就这麽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陆柏均下意识地觉得这位所谓的“封爷”是不是过于好看了些。尤其是那眉眼浓得水墨画似的,眼神深邃,像深山里的古井一样。
“好你个老烟头,他回来了你不早说。”凉粉摊子老板没好气地说。
老烟头轻啧一声:“跟你有屁关系。”
摊主也是个暴脾气,拎起装酱油的瓶子就要来敲打老烟头。
老烟头知道他手黑,转身就想躲,没成想被凳子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别碰瓷嘿。”
摊主以为他闹着玩,上手去扒拉他,却见他脸涨得紫红,捂着胸口痛哼不止。
陆柏均被痛哼声拉回来,低头看见老烟头高高鼓起的胸廓,瞬间皱紧了眉头。
“咋啦?你咋啦!”摊主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扶人。
“别动,会死人。”陆柏均忙制止他。
摊主吓得呆住了。
倒是那位封爷竟然直接从二楼纵身一跃踩着店招稳稳落地,大踏步走过来拂开摊主将老人放平在地后,擡头肃声问他:“下一步怎麽做?”
还没等陆柏均开口说话,一个离得近的老阿姨忽然尖叫出声道:“哎哟!死了!没气了!”
衆人一看,老烟头鼓胀胀的胸口果然不见起伏,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去。
封川脸色铁青,不敢再耽搁,俯身就要把老人抱起来送去医院。
陆柏均忙压住他的胳膊说:“来不及送医院了,我是首都第一医院胸外科的医生,”怕他还有顾虑,又迅速补上一句,“我博士结业课题就是类似病例,我有经验。”
“博士!活的!”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有人惊叹出声。
封川原本皱紧的眉头微微松了些,他放下老烟头,退后半步,把空间让给这人。
陆柏均点头,食指中指并拢探向老人颈侧,查探到脉搏后对封川一字一句交代说:“我要小刀、白酒、软管、胶带,马上要。”
“嗯。”
封川转身揪过刚才那个黄毛,往他怀里塞了一叠钱吩咐道:“听见他说的没?去趟药房,给你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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