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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甜甜路过挂号区,看见封川在那里,回办公室就告诉陆柏均了。
陆柏均原本在写病历,闻言,笔下一顿,拉住白甜甜说:“你去帮我带他弄一下呗,然后安排个好点的病房。”
“陆医生很忙吗?”白甜甜不解,意思是你为啥不自己去。
“哦对,我这个病例着急要,脱不开身。”
“行,我这就去。”
“别跟他讲是我让你去的哈。”
“我懂我懂。”白甜甜说,她以为陆医生是怕被人说开后门之类的。
白甜甜找到封川的时候,他正在被导诊护士询问挂哪个医生的号。
白甜甜截过话头,说:“挂陆医生的,这是陆医生的病人。”说完,她又转向封川,“封老板,我来带你去病房。”
封川往她身后看了看,收回目光后温声道:“有劳。”
“客气了。”白甜甜说,“入院手续我稍后会帮你弄,你直接跟我去病房吧。”
“好。”
当天,封川就在病房住了下来。
他的病房是三人间,床位靠窗,窗外便是苍天的柏树。也正是因为树荫浓密,阳光落进来的时候会被筛得细碎,像洒了一地的金箔。
封川很少说话,自打住进来就躺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吓得同病房的另外两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下午,陆柏均循例带队查房。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身后是七八个医生护士。
他一进病房,封川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凝在他身上。这是他头一回见陆医生戴眼镜,很斯文也很……禁欲。
“引流管正常,刀口无红肿、无脓性分泌物……”
陆柏均微微侧头,听主管护士反馈护理结果,他知道封川在看着他,而他庆幸,眼下自己在工作。
轮到封川的时候,陆柏均没问他什麽,反而交代其他人说:“这个病人是我的,治疗方案还没最终确定,你们暂时不用管。”
说完,他又对封川说:“稍后我会过来跟你商量手术细节。”
封川回他:“好的,陆医生。”
两人的交谈简洁,把互不熟悉的医生病人演的极妥帖。
之后的术前沟通、术前检查和术前準备,陆柏均都尽量做到公事公办。
手术这天,封川光着上半身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室里的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陆柏均不动声色地把无菌布拉过来给他盖上,幽幽说道:“準备手术了,都认真点。”
说完他又看向封川说:“别担心,手术难度不大,很快就好。”
封川点头。
术前準备做好,麻醉医生上前,封川却突然开口道:“陆医生,我不想打麻药。”
手术室衆人睁大了眼睛,这人在说什麽鬼话,他这可是手术,又不是小刀划手指。
陆柏均皱眉:“我记得你对麻药没有耐受。”
麻醉师也说:“不打不行,万一你待会疼的乱动,我们陆医生还怎麽做手术。”
“我不怕疼,陆医生。”封川坚持。
“我要理由,封川。”这话陆柏均说的很认真,上了手术台,他一向强硬。
“没有理由。”
这话一出,整个手术室都安静了。大家都在看陆柏均,想知道他会怎麽处理。
然而,陆柏均只是认真地看着封川的眼睛,在从对方眼睛里看到同样的认真后,他沉声道:“準备手术。”
衆人顿了一秒,迅速移动起来。
很快,陆柏均捏着手术刀,刀锋距离温热的皮肤不到两毫米。他能看清微凉的金属气在封川皮肤上激起的小疙瘩,他偏头看了封川一眼,见对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疯子!”陆柏均小声道。
下一秒,刀锋划开皮肤,粉色的肌肉层露出来。
封川额头青筋猛地一跳,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刃划开皮肤的感觉,尖锐的痛感直插大脑,可是他却一动不动。
陆柏均也不好受,打过麻药和不打麻药的病人对他而言心里压力是不一样的,打过麻药的,他会知道对方感受不到疼痛,下手会更轻松一些。而像封川这种,每划一刀,他心里便紧一下。
好在只是割一点肺部组织,创口不用很大,很快手术就结束了。
陆柏均放下手术刀的那一刻,整个手术室松了一口气。
封川从头到尾保持清醒,所以他能看见陆柏均给他做完手术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沉默着闭上眼睛,等骨头缝里的酸意渐渐散去。
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微信也不聊,偶尔巷子里遇见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各自分开了。
这是对的,封川告诉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