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 作者:风起涟漪
第11节
忽然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令李惊滢大吼出声:“你们还不快分开他们!!”
李惊涛的怒吼惊回了早在一旁看呆的士兵,顷刻间更多的力量溶入了分离的力量之中。两掌开始渐渐滑开,李惊漩再也抗拒不了身后的阻挠,手臂已经痛的快失去知觉,隐隐中可以感觉到滢哥哥的手快要滑出自己的手掌,李惊漩绝望的闭上眼睛悲哀的大叫起来。
李惊漩凄绝、悲哀的吼声shi润了李惊滢的双眼,他已经用尽一切力量,却再也握不住李惊漩的手。看着他在士兵们的撕扯下发出这样痛苦的嘶孔,李惊滢近乎崩溃的大吼道:“大皇兄!!我李惊滢从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忽然手中一空,李惊滢当即惨叫出声!密合的手掌终于被分开了,李惊漩立刻被几名士兵抬起,他更加痛苦的悲嚎着、拼命挣扎着,却被众士兵关入了马车内。被丢入车中的李惊漩一听到车门被锁的声音,立刻用力地撞击着,拼命的大喊着‘滢哥哥’!
泪水呛入了喉中,李惊漩剧烈的咳嗽着,口中变得腥甜起来,心跳越来越快,李惊漩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但他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拍着车身,力道却越来越小……
滢哥哥!
滢哥哥!
滢哥哥!
“咳咳!”
忽然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断了,李惊漩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栽倒在车内,即使贴着冰凉的车身也能感觉到自己过高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滢哥哥……我不要死……我要滢哥哥……”
车内人的微弱呓语,无人听见
第三十七章
李惊滢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状态!他知道他的惊漩要被带走了!而他更知道若这一次失去,他将再没有机会带走八皇兄!
急得几乎发疯的李惊滢无意识的嘶吼挣扎着,全身都在士兵的大力阻止下剧痛着,眼中的景象变得凌乱起来,忽明忽暗,天旋地转,却蓦然定格在关着李惊漩的马车前,那名满脸怒容的皇族的身上!
“李惊涛!!!”
啼血一般吼出那个粉碎了他最后一线希望的男子的名字,那个善良的血亲此刻变成了噬血的刽子手,一刀、一刀的斩断了李惊滢与李惊漩之间羁绊的绳索。
李惊涛看着自己的末弟衣衫不整、满身尘土的狼狈模样,下意识的心头一软。但是看着那双睚眦欲裂的通红双眸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时,李惊涛又硬起了心肠。
“惊滢,我不能眼看着你一错再错,原本龙阳之好便有违y阳之道,何况对方还是你的兄长!或许你此刻恨我,但总有一天你会感激皇兄在此刻拦了你一把,令你不至一败涂地!”
李惊滢却仿佛听到天地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肆的大笑起来,混杂着默默淌下的泪水划入唇间,异常苦涩。
大皇兄,你永远不会懂。
因为你从没有这般刻骨铭心的爱过,你从未在绝望中小心翼翼的爱过,你甚至没有体会过爱的感觉。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终其一生都不会感激你,因为你还不明白失去所爱的感觉,在你真正的失去以前,你不会懂得。
李惊涛见李惊滢疯癫般哈哈大笑着,下意识地心中一紧。
见李惊涛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沉江悄然上前,小声说道:“王爷,还是先将漩王送回宫中,以免夜长梦多。”
李惊涛这才收回思绪,心绪不宁的命令道:“来人,将漩王送回皇宫。”
关住李惊漩的马车即刻起程,车内的李惊漩早已去了失觉。他原本就高烧不止,体力几乎耗尽,蓦逢剧变又令他透支了所有力气,与士兵顽抗、用身体撞门、失控的高声嘶吼,这一切都令他的身体完全到达了极限,在最后的一刻彻底崩溃。随着他急剧降低的体温,他的呼吸甚至微弱到几乎要停顿的地步。
“惊漩!惊漩!”眼见马车开始行驶,李惊滢情急的大叫起来。
可是李惊滢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隐隐想到适才李惊漩刚入马车时拼命挣扎大喊,但后来便越来越小,直至无声……当即惊得一颤,莫非八皇兄的病情有变?
“惊漩!!”
焦急之下情绪再度失控,李惊滢又开始反抗,李惊涛眼见李惊滢不肯乖乖束手就擒,无奈之下只得下令用枷锁扣上李惊滢的手脚。李惊滢眼看马车越走越远,开始打蹩般无意识的与士兵百般纠缠,众士兵为了锁上他的手脚早已顾不得他贵为皇子的身份,只求把他按在地上不能动弹时尽快锁上。
大幅度挣扎的身体与地面的摩擦令李惊滢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起来,忽然头部被重重一按!当即脸颊被地面的沙石擦破,发髻散开。李惊滢凄烈地哀嚎起来,百般挣扎着,却最终被厚重的手镣脚镣夺去了最后一份自由。
李惊滢忽然大笑起来,披头散发、脸有血痕、双目布满红丝的李惊滢这一瞬间竟有如地狱的阎罗般狰狞!
李惊涛心中一痛,自小最疼的就是这个水晶娃娃一般的末弟,为何却在自己的命令下,令他就得这副人不像人、鬼不鬼不像鬼的悲惨模样?
惊滢……
下意识走到李惊滢身旁,心疼的想伸出颤抖的手想查看弟弟的伤口,谁知刚走过去,李惊滢却蓦然撞向了李惊涛!李惊涛当即倒地,李惊滢似乎还想做些什么,却因为手脚的束缚而栽倒在地,但他仍激动的试图靠近李惊涛!
“惊滢?”
李惊涛呆呆的看着趴在地上像怒视仇人一般瞪着他的李惊滢,那双如同火焰燃烧一般的眸子硬生生的灼痛了李惊涛。
为什么惊滢要这样看着我?我明明是在救他啊……
不经意的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坚实的胸膛,沉江低低的声音在李惊涛的耳畔响起:“其后的事便将给奴才吧,王爷请先行回宫覆命。”
李惊涛木讷地点点头,当即转身如同逃命般策马离开。沉江目视李惊涛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主子实在太善良了……就连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也会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甚至会在对方或悲或怒的眼神中动摇,久久反思,寝食难安。
其实,只要按照想要的结果去做不就行了吗?
沉江慢慢收回目光中的柔情,冷冷的看向了李惊滢眼中的愤怒。
所以,善良的主人身边需要的,就是我这样一个狠心又忠诚的奴才。
“将他押上囚车。”沉江不带感情地说道。
李惊滢不再反抗,乖乖的被关入囚车之中,却在沉江来检查囚锁时,忽然哧哧地笑了起来。
沉江抬起头,不带感情的看着李惊滢。
李惊滢靠在车栏上,受伤的脸庞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吗?”
“一个穷途末路的王爷。”沉江淡淡道。
“不……”李惊滢轻轻地摇摇头,笑意更深:“你看到的是未来的你。”
沉江的眉头不经意的一皱,李惊滢继续哧笑着说道:“你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拆散我和八皇兄,你也看到了他是如何看待同性之间的恋情,那么你以为……当他知道你的深情后,会怎样待你?”
沉江的眼中蓦然闪过一丝锐光,犀利的令李惊滢有些不适。
“沉江不知滢王所指何事。”
沉江的声音渐渐y冷,口吻中的寒意足以冰结暖春旭日,毫不掩饰的威胁令李惊滢扬起一丝更加冷漠的笑容。
“沉江,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结果你也只是渺渺红尘之中另一个痴人罢了。”
沉江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李惊滢,慢慢敛起了适才的寒意,平淡的找不到半缕波澜,仿若适才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并非出自他的眼眸。李惊滢不得不承认此人足够内敛,只怕,城府会比想像中还要深。
大皇兄身边有一个沉江……不知道六皇兄是否觉察到这个王府管家的危险?而大皇兄又是否知道,这个沉江会为他带来怎样的隐患……
“与其为沉江惋惜,殿下不如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一下吧。”
“沉江,你以为我已穷途末路?”李惊滢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错了,不论处境多么凄惨,不论罪名多么罪大恶极,只要我的骨子里依然流淌着李家的血,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李惊滢,便能东山再起!”
只要心中那份不甘依然在驱动着血水中的天生斗志,我便能一路嘶咬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沉江默默地看着李惊滢眼眸中忽闪的不灭之火,那是一只会卷土重来的猛兽才会拥有的目光,回想起李惊滢满含恨意怒瞪李惊涛的场景,沉江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将滢王押送回京。”再度开口的沉江,口吻中却没有任何异样。
领命的士兵驾起囚车,沉江目送李惊滢渐渐远走后,慢慢抬手勾了一下。一名队长打扮的官兵急忙走上前来,沉江俯耳对他说了几句,队长的脸色蓦然一变。
“但、但是……他是王爷啊……”
“关在笼中,他便不是王爷。”沉江冷冷道:“而一具尸体,也喊不了冤。”
队长犹豫了一下,抬眼偷瞄了一下沉江的表情,他危险y翳的目光中覆满杀机,如果拒绝……只怕自己反会被灭口……
队长不敢再多加犹豫,应了一声便领命而去。
“滢王殿下,莫要怪我心狠手辣。”沉江低声自语道:“正因我知道你所言不虚,所以更不能留你。”
第三十八章
沉江从不曾低估过李氏皇族的这几位兄弟,他更亲眼见证了这几年的血雨腥风,看着他们运筹帷幄、明争暗斗,沉江早知李家的四位王爷各个不容小窥。
为免毫无防人之心的李惊涛卷入狂澜不自知,沉江暗中努力了许多,而到了今天,李惊涛与李惊鸿的正式对峙令沉江更加不敢松懈半分。所以,他不能再让李惊滢也对李惊涛不利,哪怕那是李惊涛的血亲,哪怕它日会因为此事而被李惊涛记恨,他也在所不惜!
李惊滢此刻还不知道沉江已经暗下杀手,他在囚车之中冥思苦想着,强迫自己不能被绝望侵噬,告诉自己还要再努力一次!哪怕现状已经坏至最坏,但只要活着,便不能放弃!
“我李惊滢绝不能在此落败……一定还有其它办法……”
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李惊滢对自己喃喃地说道。
忽然车身一颠,李惊滢微微回神,却倏然惊觉囚车外的士兵已经不见踪影,而囚车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奔跑!李惊滢慌忙回头,拉车的两匹马儿不住狂奔,却没有驱车的马夫!不知何时起,所有士兵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关在囚车中的他和两匹狂奔的马儿!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块,车身剧烈一颤,险些滑入道坡下方的河流。而那两匹马拼命的向前方奔去,车内的李惊滢完全不受控制的随着颠簸而不断的撞向车身!
李惊滢在意识到周围的士兵全部消失时,便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于是他尽量控制住摇晃的身体,将手镣的锁链快速缠绕到一根车栏上,反手一套,将自己与这根车栏牢牢的绑在一起,以防在碰撞中失去意识。
马车越来越快,风声、马蹄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声,李惊滢紧紧的抓住车栏,强迫自己在劲风之中睁大双眼,看清前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场景!他迅速的在脑中分辨着这条路会通向何方,哪里会有逃脱的生机,以及,哪里会是丧命的鬼门关!
这并不是回京的路,若是相反方向,以道路的不平坦度来看,这条路应该是通向山谷。若马车奔上山道,以现在这样的速度……只会车毁人亡!
李惊滢当下不作二想,如果在马车奔上山时车毁人亡,那他宁可在此时车仰马翻!至少落下河流还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李惊滢立刻将重心偏向囚车一角,当车身颠起时蓦然一撞!马车落地后继续狂奔,直至下一次再度颠起!几乎看不出区别的细微偏差在李惊滢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的重撞后,车轮渐渐偏向了道路旁的滑坡。
虽然与最初相比只是毫不显眼的偏差,但是李惊滢知道前方会有一座石基,只要车轮能与大道滑坡近在咫尺,车轮边缘必然会撞上那块石基!到时失控的囚车与坚石相撞,车身一定会受创,就算不至车身断裂,也会有几处破损,到时李惊滢逃出囚车的机会便多了几分!
李惊滢记忆中的石基果然就在不远处,他紧紧的抓住车栏,在眼看要撞上石基时本能的一闭眼,轰!仿佛被劲风卷入风眼正中一般,李惊滢的身体被蓦然一甩!几乎在感觉到痛楚的一瞬间,李惊滢便完全的昏死了过去。
唯一残留在脑海中的念头,只有:我不能死。
身体轻飘飘的,感觉不到痛楚,毫无知觉,仿佛浮在空中……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飘浮在空中、感觉不到r_ou_体的存在……
对了,是被四皇兄贴加官处死的时候……那么,现在呢?
懵懂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洁白的雪地之中,满地的白雪晶莹无暇,红彤彤的梅花灿若火海,空中还不断的飘下细碎的五棱雪花。
轻轻的伸手一接,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看着白雪在自己的掌中融化为一滩净水,李惊滢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雪下大了,也不说戴上帽子,着凉了可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李惊滢愕然的回过头去,一个洁白的狐狸皮雪帽落到了头上。李惊滢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看他认真的系着帽结,看他认真的整了整帽子的位置,然后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将他细长的眸子轻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
如此英俊,如此迷人,令李惊滢看得如痴如醉。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八皇兄……”
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此刻却美妙的如同一场梦境。李惊滢下意识的贴近李惊漩,小心翼翼的靠在了他的胸口,迟迟的感觉不到对方的回应,但心中还是有些窍喜,因为至少……他没有推开我,不是吗?
“我……我有点冷……”
其实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但李惊滢还是试探的撒了一个谎。
慢慢的,一个有力的臂弯将他紧紧的抱住了,李惊滢幸福地笑了,泪水缓缓的流淌了下来。
“够了……这就够了……我可以毫无遗憾的下地狱了……”
李惊滢慢慢地推开了李惊漩,泪中带笑:“我死了对吗?所以我没有知觉,没有痛楚,身处雪地却感觉不到寒意,甚至感觉不到你怀中的温度……可是我还是心满意足,上天总算待我不薄,让我最后再见你一面……”
李惊漩轻轻、柔柔地笑了,他用手挑起李惊滢的下巴,脸上的戏谑更加浓郁:“你忘了吗?”
“什么?”李惊滢困惑地看着他。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哗哗哗
水声?
忽然一记冷水淋身,李惊滢一个激灵在一片冰冷之中苏醒过来。神智慢慢清醒,身体却像是仍在沉睡,李惊滢能感觉到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水流中,却全身动弹不得。身体在慢慢的飘流着,紧缠在手镣上的囚车栏木变成了救命的浮木,才令李惊滢不至在昏迷中溺死。
李惊滢小心地调整着呼吸,借此判断有没有内伤。呼吸时隐隐有会刺痛,胸口沉闷,但并没有窒息感。李惊滢下意识的长舒一口气,看来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只等四肢从重创中缓过劲来,便算逃过此劫了……
水波推着李惊滢缓慢的冲向下游,李惊滢有意放纵自己随波逐流,直至看到河流之中凸起的一块岩石时目光一视,他深吸一口气,待快至岩石时蓦然一甩木栏!断木被水波推向了岩石,不偏不正的卡在了正中,李惊滢不禁感慨自己果然命不该绝。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李惊滢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李惊滢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却迟迟无法再移动身体,水波冲缓着越来越低的体温,李惊滢深知不能在此时入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却怎么也难以抗拒强烈的睡意。
有些消极的闭上了双眼,告诉自己就休息一下……一下而已……一下……
若李惊滢就这样沉沉的睡过去,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又浸泡在冰冷的水流之中,只怕李惊滢便会因体温的不济而在梦境中永远沉睡……
但是,在他半睡半醒时,一声马嘶长鸣却令他混噩的意识微微回神。虽然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本能已经促使李惊滢的大脑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清醒。
马蹄声走向河畔,一前一后。
紧闭双眼的李惊滢,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暗暗思忖:有两匹马,意味着至少有两个人……
“原来是冲到这里了。”一个粗壮的男子声音说道。
“快去看看断气没,带上尸体赶快回去覆命吧,要变天了,好冷啊。”另一个较细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淌着水走了过来,李惊滢依然一动不动。
那人抬起李惊滢的手臂看了看:“手镣怎么缠到了木头上?”
岸上的细嗓门叫道:“管他呢!快点吧!天要黑了!”
于是那人不再多想,一把扛起了李惊滢。大概是因为那人看到囚车被撞的四零八落,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囚车内的人必死无疑,所以他完全没有去检查李惊滢是否还有心跳呼吸,便直接把他当做了尸体扛到了身上。
衣裳带水的成年人重量非同一般,那人却能轻而易举的将李惊滢扛到了肩头,李惊滢知道这个人力气非凡,若凭借此刻的状态与他对招,必败无疑,要想赢他……只能一招毙命!
待那人扛着李惊滢走上岸时,李惊滢蓦然睁眼,一把抽出那人腰际的利剑,反手刺入了他的体内!动作快的根本没有给那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只感觉到身上的人蓦然一动,接下来剑身便已经刺透了身体!
粗汉停住脚步呆呆的愣了一下,身子便重重的倒了下来。李惊滢能够杀他全凭一口硬气,杀过之后便消失殆尽,只能随着那人一起跌倒,无法动弹。
正当李惊滢暗暗叫苦还有一人没有解决时,岸上牵马的细嗓门尖叫一声,当即策马逃掉了。
李惊滢愣了愣,随即感到好笑。若这人走上前来,只怕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便只能束手就擒,那人却逃得飞快。
放下心的李惊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发冷的身体本能地贴向身下尚有体温的尸体,李惊滢犹豫再三,最终没有移开,贪婪地向一具尸体汲取些许暖意。
“就算跑回去叫人……好歹也给我留匹马啊……”李惊滢有气无力地喃喃道。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李惊滢无从判断时间,所以无从判断那人唤回援兵需要多久。于是,在他感觉到体力恢复了一些后,便不敢怠慢的爬了起来。回头瞥了一眼那具尸体,此人身着官兵服。
果然是他们下的手……若没有人撑腰,小小官兵怎有胆量敢动皇族?那么,授意他们的人会是谁?
明明愈觉心寒的李惊滢,却绽露出一丝不合时宜笑容。
“八皇兄,你说的真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自然是死不了的那种……”
呵呵的笑了一阵,李惊滢慢慢收起了笑意,从喉间迸出犹如从地狱深层渗出的y森口吻,低低地说道:“既然我没有死……那就是你们的命不好了!”
李惊滢缓缓的站起身,艰难的向山谷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九章
现在没有马,脚程又太慢,而回京似乎只有这条大道可走,但走在大道也实在太过招摇。虽然李惊滢可以选择从水路返回,但他的身体还急需一段休息的时间,不宜潜于水中。唯今之计,只好先躲在山谷内避过追兵,待体力完全恢复后再做打算。
李惊滢沿着河畔缓慢前行,摇摇晃晃的身体几步一踉跄,步履蹒跚。但李惊滢依然强撑ji,ng神,时刻保持警觉。忽然隐约听见前方有马匹的嘶鸣声,还有阵阵急躁的马蹄踱步声,李惊滢狐疑的继续前进,直到他看到一辆碎裂的囚车时才明白过来。
看着肢离破碎的囚车,还有一匹浸泡在水中不再动弹的死马,李惊滢再一次惊叹自己何其命硬,在这样的重撞下居然还可以活下来,实属奇迹。
而另一个仍活着的马却急躁的踱来踱去,不住甩头,痛苦地嘶鸣着。
李惊滢自幼习马,骑术了得,对马匹也略知一二。看到这匹马如此烦躁,再想到当时那两匹马不正常的狂奔,李惊滢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吹起口哨安抚马儿的情绪。
马儿不住地甩着头,李惊滢有意让自己的动作轻盈缓慢,以免刺激到它。然后慢慢折下一株草,试探着走近这匹高头大马。
当手轻触到马儿时,它敏感地后退几步,李惊滢继续轻吹着口哨,手轻缓的抚摸了几下,松懈着它的警惕。待马儿不再排斥他而是继续甩头时,李惊滢一只手轻轻的摸着马头继续安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草叶伸入马耳中,费力得从几乎全黑的夜色中辩识着马耳中的情况。
马儿果然安静了下来,不住地喘着粗气。李惊滢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于是全心全意的用草叶在马耳中轻扫,直至一只虱子从它的耳朵里钻了出来,马儿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李惊滢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微小的虱子,但由这匹马的反映可以感觉到已经掏出它耳中的异物,于是李惊滢停了下来,谁知刚停手便感觉两脚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李惊滢苦笑不已的握住明显颤抖的手腕,双腿抽搐般抖个不停。屡屡绷紧神经、透支体力,李惊滢已经开始不禁担心,等他因最终安全而完全放松下来时,身体的剧烈反弹会要了他的命。
那匹马儿却好似像通人性一般俯下头轻轻地蹭着李惊滢,李惊滢疲倦的一笑,轻轻地拍拍它:“本想弄到一匹马代步,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我却连骑上你的力气都没有……若你真通灵性,便跪下来让我爬上你的背好不好?”
半开玩笑的说着,心中当然没有期待马儿会真的自动下跪。李惊滢疲劳的笑了笑,身子不自觉的慢慢倾倒,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倒向地面时,忽然身子一顿,那匹马竟前行一步,令栽倒的李惊滢正好靠到了它的前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