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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亲了他一下:“不怪你。”
左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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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忽然有人敲门。
敲门的声音不大,很轻。
左夜亭一直未能入睡,心情本就糟糕,这会儿听到敲门声,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该死,不知是哪个混账没长眼,天都没亮就敢来敲他的门?
他默不作声,想等房外的人自觉离开。
可敲门声仍不消停。
大概是见敲门没有作用,外面的人出声喊道:“王爷。”
左夜亭听出是萧择的声音。
萧择这个时候来找他做什么?疯了吗?
左夜亭有一丝惊慌,只因杳杳是整个趴在他身上睡着的,而他的两只手还被束着。
萧择站在门外得不到回应,便抽出剑来,从门缝伸入,一点一点地抵开门闩,而后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进来。
左夜亭只当萧择已经离去,才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珠帘被掀起时发出的清脆响音——
随即,一道黑影立在床前。
萧择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点亮一根蜡烛,将烛光照在左夜亭身上。
“王爷为何堕落至此啊。”
左夜亭低吼:“萧择你放肆!”
即便左夜亭发了火,萧择也并不退却,他闻到左夜亭的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特别的香味,他才吸入了几口,便已觉得身上某处产生了异样。
简直无耻!
萧择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咬牙瞪向熟睡中的杳杳。
“想不到一个山林野人,也学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王爷就是这样被他蛊惑的?”
萧择两个时辰前就听影卫说,王爷被王妃捆住双手牵着走,他原本还不信。
眼下却容不得他怀疑了。
萧择目光毒辣地拔了剑,烛焰随剑光跳动,剑尖直指睡梦中的人,他打定主意要替左夜亭除掉这个祸害!
“收起你手中的剑,”左夜亭抬眼警告,“滚出去。”
萧择置若罔闻,伸手抓住杳杳的肩膀,想把人揪下床一剑刺死。左夜亭想要起身阻止,奈何两腕受缚,难以挣脱。
取走杳杳的性命,本来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可萧择却只静静抓着杳杳的肩膀,迟迟未动手。
并非是萧择下不了手,而是他清楚地看见,左夜亭已急红了眼,双手用尽了力气想要扯断链子。才短短一会儿,手腕就被磨破了皮,开始渗血。
萧择到底是忠心的,见左夜亭如此狼狈,他便暂时将杀杳杳的事搁置一旁,留待稍后,打算先给左夜亭松绑。
谁知他手还没伸出去,便被左夜亭骂道:“我让你滚,立刻滚出去!”
见左夜亭是非不分,一个劲儿地喊他滚,萧择心中很不是滋味,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好,我滚。”萧择木然退后两步,苦笑着向左夜亭道:“王爷终将自作自受。”
左夜亭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萧择深知自讨无趣,转身走出房间。
直到萧择重重关上房门离开的那一刻,杳杳都没被这番动静惊醒。
垂眸看了看趴在自己胸膛上的人,左夜亭觉得颇为……神奇?
这是什么人啊,这样都吵不醒?是谁给他的安全感,竟然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得那么死?他就不怕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宰了他吗?
左夜亭越想越无语,抬腿将杳杳踢下床去。这样他总该醒了吧?
然而当左夜亭侧着脸看向地面时,发现地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左夜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我怎么睡地上了?”
杳杳糊里糊涂地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懵懵地望着左夜亭。
面对杳杳的疑惑,左夜亭淡淡道:“你觉得呢?”
杳杳脑袋一转,就见桌台上点着一截蜡烛,就快燃尽了。他惊恐地指着蜡烛问左夜亭:“是你点的蜡烛么?”
左夜亭鄙视地瞅他一眼。
杳杳恍然道:“你被拴着,肯定不是你。可也不是我。那是不是有贼摸进来了?”
左夜亭顺口就答:“嗯。贼差点就把你给扛走了。”
杳杳:“……”
左夜亭:“但是才扛着走了一步,那贼忽然发觉你长得丑,索性就把你扔地上了。”
杳杳站起来,立在床前,凝视左夜亭:“你骗我。”
烛光照亮了杳杳的整张脸,左夜亭乍一看清他的脸颊就惊呆了。
“小野人,你、你又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二人四目相对,杳杳见左夜亭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挠头表示不解。
左夜亭欲哭无泪,好想告诉小野人,他的整张脸都起皱脱皮了,看起来无比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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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左夜亭正处在惊魂未定的愣怔状态,忽觉腕上一松,才反应过来是小野人将他放开了。
“你的手流息了。”杳杳捧着他的两只手腕,蹙紧了眉头,表现得十分懊恼:“我再也不这样对你了。”
见他有所觉悟,左夜亭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些:“你总算有点人性。”
“我去拿药给你擦。”
“不用,只是破了点皮,不碍事。”
“要擦药。”
杳杳没听左夜亭的,硬是从药箱中翻找出创伤膏,拿来给左夜亭擦。一边擦,还一边给他吹。
左夜亭内心一片柔软,却又略显尴尬地抽回了手:“不疼,不用这样吹。”
杳杳满是歉意地注视着他,两眸水汪汪的,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左夜亭不太理解,小野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知道错了,还变得这么温驯?
抛开这个疑问,左夜亭又抬头瞧了瞧杳杳的脸,简直惨不忍睹。他本想跟杳杳讲这件事,但又生生忍住不提,就怕吓着对方。想着还是等小野人睡下之后,他再仔细研究研究吧。
左夜亭温和道:“好了,我没怪你,你现在可以上来继续睡觉了。”
杳杳点头,上了床,爬到里侧躺下,背对着左夜亭。
左夜亭躺下后并未闭上眼睛,而是侧着头,平静地看着杳杳的后背。他又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房间里的那股香味消失了。
准确地说,香味是在杳杳醒来之后消失的。
左夜亭认真回想,那股香味是在杳杳睡着后产生的。但当杳杳醒来后,香味又突然消失了……他此刻有些头晕,搞不清是什么情况。今夜是他第一次嗅到杳杳身上的香味,以往不曾有过异常。
“小野人,你是睡饱了不困吗?”
因为闻不到香味,左夜亭知道杳杳这会儿还没睡。
杳杳没有回应。
左夜亭却感觉他肩膀在抖。
“怎么了?”左夜亭将杳杳翻了个身面向自己,只见对方脸上淌满了泪痕,他不知所措:“为什么哭?我没骂你啊……”
杳杳却哭得更凶,抽泣得厉害。
左夜亭一时心慌,忙把人揽到怀里抱着:“不许哭,好端端的哭什么?”
“你做噩梦了?还是想去茅厕啊?”
杳杳夜里睡得死,哪怕外头电闪雷鸣他都不会醒,甚至他方才把他踢下床,他都没醒,随后却自己醒了。左夜亭想不出别的原因,只有以上两种可能。
“跟你说多少次了,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哭。你想怎样,你跟我说。”
杳杳不吭声,仅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去茅厕,也没有做噩梦,只是的确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见他独自一人回到了山里,身边没有阿爷陪伴,他一个人很害怕很孤单,所以抓了一只漂亮的小狼跟他作伴。可小狼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儿,总想跑掉,于是他套住了小狼的脖子,把小狼拴在他身边。被拴住的小狼仍然不肯屈服,挣扎着叫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确有养过一只小狼。是阿爷抓给他养的,为了让他有个玩伴。可是有一天,那只小狼抓伤了他的胳膊,阿爷便将小狼的牙齿和趾甲全给拔了。小狼叫得很凄惨,也流了很多血,没过两日就死掉了。他当时哭了很久,好多天都没有跟阿爷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