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侬软语的模样,他温柔细致的模样,全是自己熟悉的。
但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程未捂着嘴角,眉头拧的恰到好处,一副疼痛的模样。看的程野无名火起,明明刚刚他挥拳的时候,察觉到了程未后退的动作。那一拳挥出去的力道并不中对方连这点都计算好了。
可是想到李清羽方才对他展示出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失望,程野突然一个字都不想说。
那些想要解释的话全部憋回了胸口。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到快要窒息了。
李清羽非要拉着人去看看伤口,虽然程未一直说没事,但是李清羽非常坚持。
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因为怕在五院被家里人看到担心,所以去了一附院。
白樊接到李清羽打来的电话时,听他紧张巴巴的语气,还以为程未受了多重的伤。
可是在两人来到办公室,看到程未嘴角的一小块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淤青,嘴角都没忍住抽了抽。
她摁了一下程未嘴角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阴阳怪气:这么大的伤口,再晚来一点儿就要愈合了吧。
李清羽太紧张了,没仔细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程未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只手托着下巴,「疼」地直抽气:嘶!轻点,疼。
李清羽一听程未喊疼,脸上尽是心疼的神色,急忙弯下腰开始对着人嘘寒问暖:是不是特别疼啊,吹吹有用吗?还是要别的什么方法?白医生,这个药开点什么药好啊,止疼药可以开吗?
程未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又牵强的笑,一副明明我疼的要死但是我还要假装其实没什么事的模样。卖惨道:虽然程野下手是重了点,但没什么关系的,都是小伤。
白樊被这人的戏精和厚颜无耻的程度震惊了!
听着李清羽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能不能开止疼药的时候,白樊终于忍不住了,昧着良心开了张单子。
李清羽要去拿药的时候,程未从身后一把将人拉住,白樊竟然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委屈:你是要去找他吗?
男人垂下眼睫,神色显得分外落寞,其实也怪我不好,两人没有沟通好让他动了手。
程未顿了顿,你为了维护我,那样吼他也是第一次吧。程野这个的性格是不太好,但你耐心点和他多解释解释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你也很在乎他。反正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你想去找他的话我也
白樊:??他在说什么狗东西?!
但是李清羽显然很吃这一套,他马上折回身,捂住了程未茶言茶语的嘴:不是的,我不是要去找他。
他求救般地看了白樊一眼,白樊瞬间get到了:那什么,反正我现在要去药房,我去帮你们拿个药吧。
多余的白医生终究还是扛下了一切。
为了应对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来到的易感期,李清羽请了假留在绿湖高地。家里的密码锁被换了新密码。听程未说起,之前的密码应该是他们的妈妈李婉芝告诉程野的。
程未请了假在家办公,尽可能地陪着李清羽。
但是因为程道广住院,原本的计划被打乱。
程未除了在家办公,还要家里医院两头跑。
李清羽不是那种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也非常理解程未的做法。其实在李清羽的认知里,程爷爷从小就对程未非常严格,他还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类似于那种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无情豪门祖孙关系。可是看程未尽心尽力的态度,又好像不是这样。
第二天程未去医院的时候,突然给李清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待会王伟旸会去家里拿一份文件。文件在书房的抽屉里,让李清羽找出来拿给他。
这还是李清羽第一次进程未的书房,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个书房存在。但是好像从他搬进来后,程未除了视频会议,就鲜少来书房办公,多数情况下都会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的桌子上工作。那时候李清羽还以为是程未的个人习惯,但现在想想,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程未就是想多陪他一会儿。
想到这里,心口有点儿甜。
李清羽拉开书桌的抽屉,那份文件就放在最上面,他一下就看到了。
就要合上抽屉的时候,突然,李清羽瞥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非常眼熟。
他耐不住好奇心,又把抽屉拉开,发现里面放着一叠信封。背后印着漫画风的风景照和一些卡通可爱小动物,风格非常清新治愈。
好眼熟啊,总觉得在哪儿看过。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楼下传来摁门铃的声音,他把抽屉重新合上,把文件交给了王伟旸。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李清羽都在反复回想那一叠空白信封的事情。
他想着想着,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李清羽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高二那年文理分科,其实李清羽的文科成绩更为优秀一些,但是程野肯定是要念理科的。当时他纠结了很久,如果选择了文科,就意味着不能在和程野一个班级了。甚至很有可能,分班之后两人联系变少,关系也会慢慢淡下来。
于是李清羽咬牙选了立刻,他自我安慰,反正他以后是要走艺术生这条路的,文化课成绩重要,但也不是完全决定他命运的选择。在高考这条路上,他会比别人多一条路。
分班之后的一段时间,李清羽跟不上理科班的节奏,接连两次月考失利,直接从原本班级第九掉到三十六,成绩一塌糊涂。那时候他的身边除了程野没有其他人,程野这个人性格又大大咧咧的,并没有注意到李清羽的异常。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最近开小差了,怎么考的这么差。
在学生时代,最重要的就是成绩、朋友和家庭。而李清羽在起跑线上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比别人缺失了家庭,而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又丢了第二样东西。他不是没有努力,相反,他很努力,可是努力下来的结果,是无休止的退步。他不知道这些应该对谁讲,程野并不是那种可以倾诉这些琐事的对象,他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身边的人苦恼。
久而久之,李清羽又愧疚有压抑,一度有些抑郁症倾向。负面情绪长期困扰着他,即便在程野身边,他也只能获得片刻的喘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听见要考试就害怕,就想吐。
直到有一次老师要填问卷调查,他登上许久没有登录的扣扣号。在调好问卷即将下线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好友突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陌生的好友昵称空白,头像是一朵向日葵。
点开资料卡,除了性别男以外什么都没有,和他的昵称一样神秘。
李清羽很奇怪,他什么时候加上的这人,他在乡下长大,接触网络的时间比同龄人晚很多。这个扣扣还是初三那年在程野家的时候,程野的哥哥帮他注册的。在李清羽的印象里,他只加了程野和几个初中班上的同学,好友列表里,总共也就八九个人,而那些同学每个人都有备注。
可能是不小心加上的吧,现在半晌也很流行扣扣扩列来着。
李清羽原本是不想回复这条消息的,可是无意间,扫到对方分享给他的也是一条链接,像是问卷调查。
想到可能这个人需要帮助,李清羽好心地回复了一条。
【LQY:是要我点进去吗?】
【:嗯。】
李清羽原本以为是什么问卷调查,仔仔细细地按照上面的要求填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地址。
那时候他涉世未深,因为很少接触网络,也鲜少知道网络上有很多骗局。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举动真的太大胆了,也幸亏对方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坏人。
过了几天,李清羽都把这件事情忘了。直到一天,有人喊他,说收发室里看到了寄给他的信。
那时候所有的信件都会寄到学校里的收发室,但是李清羽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收到信件。他又奇怪又忐忑地跑去了收发室,真的找到了寄给自己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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