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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的花, 夏季的雨,这都是常见的。
沈嘉烬洗了个热水澡,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带着泥土的气息, 通过半开的窗吹来一丝爽利。
从外面回来时因为没有带伞,冰冷的雨水将躯体缠得黏腻
难捱。
换下来的湿衣服已经放进了洗衣机,声音被阻隔在浴室中。
这段日子,简枫齐在忙于继承家业, 他们亲近的机会非常少。
并且沈嘉烬自己也很忙。
浴袍松垮的穿在身上, 而他露出的白皙皮肤上那种的痕迹已经消弭,仿佛所有的靡色疯狂都淹没在那一夜里。
怨不得简枫齐, 道理就摆在面前:得到了的东西, 向来不会被放在手里时时刻刻在意的。
更别说现在,因为得到了自己,简枫齐并不一定好过。
这条路, 说难实则不难,都是京圈有头有脸的家族, 玩得花些没什么关系。
但说容易,却真的不容易。
玩归玩,哪里有认真的说法。
毕竟,在容铮身上,沈嘉烬已经看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的五年,是一切真实的写照。
那简枫齐现在会怎么样——
他能说服父母吗?他在和自己的父母据理力争,要同沈嘉烬在一起吗。
他会劝说朋友吗?把沈嘉烬引入到自己的社交圈子里,让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是一对恋人。
还有,他能扛过去各处的打压吗?豪门关于的继承权,作为知道真相后容铮的挑衅,更或者是…
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前一天沈嘉烬的一声晚安上。
想了想,沈嘉烬还是问了句:【今天怎么样?】
简枫齐:【很好。嘉嘉别担心。】
虽然是秒回的速度,内容还是让沈嘉烬知道:
看来是不好啊。
毕竟热恋中的爱侣,谁的反应是让自己不要担心呢?
沈嘉烬:【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
他打字很快,这次对面却不像最初一样秒回。
只在一分钟后,回了句:
【我过两天就过去看你。】
是单独斟酌情况后的回答。
又小心翼翼的说:
【嘉嘉,我,我好爱你。】
看啊,他开始自我洗脑了。
沈嘉烬按灭屏幕,随手扔在一边,将自己重重躺倒在床上。
真可怜。
是个头脑发热,全屏一腔赤诚的愣头青。
而简枫齐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也就知道不会再有回音。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最近真的像是流年不利一样。
简家的太子爷,强势而又有能力,霸道又受人尊敬。
他的人生除却暗恋沈嘉烬的那几年被容铮的阴影阻碍,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即便他的长相冷厉,即便他的气质冰寒,剥开来看,也满是炙热且流出糖心的。
他能给沈嘉烬最热切的爱,可生疏得难以招架这份热烈带来的代价。
就像所有觊觎嘉嘉的人十分忌惮容铮,却没有几个真的把简枫齐放在眼里。
强大是因为简枫齐有家族的底气。
脆弱是因为除了家族,他没有其余利器。
而且容铮的悔悟太快了,行动太快了,并很有分寸。
他不在沈嘉烬的面前刷存在,十分清楚自己如何,都是不被沈嘉烬在乎的。
所以,便来同简枫齐争抢。
像是为了证明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美人一样,发了疯的进攻。
没有犹豫的出手,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心,看起来气势汹汹。
直到这时,简枫齐才看清自己在容铮面前的无力。
可他不想放弃,也许自己的脆弱被沈嘉烬发现了,所以对方连他表达的爱意都不会回应。
大概是明白,那句话不是自己真心说爱他。
而是给自己催眠,给自己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
哈…
简枫齐叹息一声,夜里的办公室安静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垃圾消息的通知音。
是否是自己年少轻狂,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最近的简枫齐经常有这种想法。
他接受着父母的反对,甚至以继承权来要挟自己分手。
又要面对朋友表面支持却露出你是有病的目光。
还有容铮不遗余力的打压争抢,在生意场上,在谈判桌上。
更重要的是,他渐渐开始贪婪起沈嘉烬疯狂的回应。
在单方面的独角戏里,他开始受不了一个人的爱意满满的付出,就像现在。
会产生埋怨沈嘉烬来,为什么他的情绪寡淡,为什么他只字不言。
他们已经是情侣了,他们合该彼此爱恋的。
他都可以为容铮做到披荆斩棘,为什么在自己这里无动于衷……
这并不对,沈嘉烬伤痕累累,值得被宠爱,要被放在手心的。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想的吗?他也是这样承诺的。
可…
*
雨后的天空干净,这么蓝的天,沈嘉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或者要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观察注意自然了。
像是在迷雾中透气,又像是盲人的视野恢复。
贪婪,而又在意着一切本来没有在意的。
“小沈先生!”
打扫阿姨在庭院中整理昨夜雨后的狼藉,一眼就看到了沈嘉烬。
她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又有些复杂,但还是打开院门:“小沈先生是打完比赛回来了吗?”
很巧妙的问话,没有直接问沈嘉烬分手后为什么回来,也没有问回来是代表了其实他们没分手吗?
只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全凭他们两个自己发展。
官方,敷衍,但有效。
沈嘉烬笑着点头,是一贯的谦和温雅,他看了看庭院,庭院里的花草长势不错,看来这段日子也是被好好打理着的:“嗯,还拿了冠军。现在已经退役了。阿姨忙吗?昨夜雨还是蛮大的。”
“哪里忙啊,这些花花草草,以前是小沈先生侍弄,现在容先生也经常打理。我也就扫扫落叶,除一除杂草了。小沈先生也别站在这里了,快进吧。”阿姨还是很喜欢沈嘉烬的,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年纪不大像个高中生。
这自然很容易被阿姨这种妈妈辈的喜欢。
她的手上还有些杂土,察觉到沈嘉烬的视线也不太好意思。
沈嘉烬安抚的露出温和的笑容,“阿姨你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那我就先去忙了啊。”
沈嘉烬点头。
别墅什么都没有变,为了一个人把全部拆了重新弄,沈嘉烬觉得也不可能。
除非是有那个非要花钱才能舒服,世界里恨不得连个细菌都没有的大病。
他打开门,客厅很安静。
也没见到芒果的身影。
他不确定容铮把芒果安排在了哪儿,但想了想还是按照所想,上了二楼,脚步平缓的落在楼梯上。
他和容铮的房间在走廊两个极端,一个在最右边,一个在最左边。
没有兴趣看自己曾经的房间现在用来做什么。
沈嘉烬走近容铮的门前,他屈起食指与中指,轻敲在房门。
没有声音。
耐着性子,又敲了三声。
终于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最后面前的阻碍被打开,露出个高大的身影。
男士香水的清列味道被开门带起的微风,钻进沈嘉烬的鼻腔。
虽然容铮总是一副端肃的模样,可难得穿得这么…
沈嘉烬想了想,是可以用花枝招展来形容的吧。
对方的西装显然是私人订制,设计得类似军服一样有气势,又凸显挺拔的身材。
而且袖口低奢的袖口,闪耀着价值不菲的光芒。
包括领带夹,小巧精致的山茶花在暗色的领带上,发挥着一种光芒四射的作用。
对方身高腿长,而沈嘉烬比他小一圈般,像是这份清列冷香一样,包裹得嵌入他的怀里。
沈嘉烬向后退了半步,他与容铮……
通过对方的眼睛,在漆黑的瞳孔里,沈嘉烬看清楚了现在的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