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骗你,也没有戏耍你。陈霖淮忙开口解释。
夫人,这珠子本就是我打赌输给明泽的。无论贵重与否,我都是诚心送与他的。
打赌?周氏皱眉,你二人因何打赌?
明蓁没料到陈霖淮到如今还在追着明泽送珍珠,她上前向母亲解释。
娘,这件事我知道!
明蓁几句话便把那日河边的事情说了清楚,当时女儿已经和陈少爷说过了,河蚌里若取出珍珠来,便都归陈少爷,也不需要他赔给明泽。
瞥了一眼母亲手里的珍珠,明蓁轻笑道:想是那些河蚌里并没有取出珍珠,陈少爷唯恐明泽伤心,便拿了这些珠子来代替吧。
明蓁察觉出母亲对陈霖淮不喜,但几次偶遇,明蓁见多了这人挥金如土,直觉他并非奸邪之辈,不会故意来害明泽,便出言替他遮掩了几句。
不是的,那些河蚌里真的取出珍珠来了。
陈霖淮却诚实的很,他偷偷抬眼去看明蓁。
今日她的发间便插着一支蝴蝶穿珠银簪,耳垂上缀着绞丝银镶珠的耳坠。柔夷轻握着一面绘着红荷的团扇,半遮住她娇颜。
陈霖淮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若是这些南珠穿成珠链带在她的腕间,定是熠熠生辉。
耳后不由又热了起来,陈霖淮有些不自在。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低头在地上寻找了一圈,弯腰捡起自己的荷包。
翻过来看,果真在荷包底部躺着几颗珍珠。他忙献宝一般举到明蓁面前,你看,这些就是在河蚌里取出来的珍珠。
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举动,,明蓁怔了一下一时间竟没来得及避开。陈霖淮离着她还有一臂的距离,但他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眼神清亮,并没有让明蓁觉得有被冒犯的感觉。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欢喜,明蓁甚至下意识地看向他手中的荷包。
陈霖淮的手掌宽大,骨节修长。竹青色的荷包被他摊在掌心,里面躺着几颗大小不一的珍珠,这些珍珠根本不能和南珠相比,不仅形状不规整,光泽也黯了许多。
我觉得要是打首饰的话,这几颗珠子不如我家的珍珠好看
陈兄
明谦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挡在明蓁身前。
他早就看陈霖淮不顺眼了,不学无术,哄着明泽和他一起胡闹就罢了。行事还如此不羁,竟然向大姐搭讪,男女授受不亲他竟不懂吗?
明谦把手里的珍珠一同收好,装进陈霖淮的荷包里。
陈兄把这些珍珠收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不可乱放。家父平日对我们兄弟管教甚严,从不许我们沾染赌博之事。明泽年幼,回去后我自会向父亲禀明责罚他,你和他的赌约便作罢了,这些珍珠我们也不会要的。
明谦说完这话,根本就不容陈霖淮反对,拎着明泽就往马车那去。
陈霖淮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明蓁和周氏上了马车这才反应过来,他忙躬身施了一礼,目送马车离开。
周氏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陈霖淮的身影,摇了摇头感叹道:陈员外精通世情,八面玲珑,为人所称道。只可惜,他对独子太过娇惯,如此不通俗物,只知吃喝玩乐之辈将来如何能守住家业?
明蓁低头没有多言,她听桂香提过这位陈少爷的一些事。他虽爱玩乐,但和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从不欺压良善,也无多少恶习。
倒像是一个贪玩的孩童,做事随心所欲,对钱财也毫不在意。这样的人在世人看来有太多不合礼法之处,但也过得自在洒脱。
珍珠没有送出去,陈霖淮有些懊恼。他把荷包随手丢在桌子上,珍珠顷刻便洒落在桌面上。
拉过桌前的黄花木椅,翻转一下,跨坐在上面。他把下巴抵在木椅的靠背处,对着珍珠吹气。
看着珍珠在桌上乱滚,他犹觉得不解气,又鼓足了气吹了一口。
长贵嬉笑着上前:少爷,这珍珠又没得罪你,你拿它们撒什么气。若是磕了碰了,这些珍珠做成首饰就不美了。
陈霖淮忙一把把珍珠都收拢在一起装好,谁说我要用珍珠做首饰了,我留着当弹珠玩不行?
长贵不和他争辩,陪笑道:行、行、行,少爷怎么说都行。
陈霖淮收好珍珠,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我爹呢?
老爷被县衙里的人请去了,还没回来呢。
去县衙了?陈霖淮有些失望,在前厅坐着也无趣极了。
那我先回房了,等我爹回来你再去叫我!
陈霖淮起身刚要离开,就见院中走来一个身影,他忙迎出去。
爹,您回来了!
陈员外一脸的怒容,见到儿子才勉强挤出一丝笑。
淮哥儿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陈霖淮又不是真的傻,他看出父亲的神色不对。
爹,是不是什么人惹您生气了,您说出来,儿子给您出气去!
陈员外的面色没有半分好转,反而更加凝重几分。
你这几日不许去县城,就在家中好好待着。
为什么?儿子还和鹏飞、天赐他们约好明日去县城看杂耍呢!为何不能去。
陈霖淮围着陈员外追问,可陈员外并不理他,脸色黑沉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伯端了茶上来,老爷,可是生意上遇到什么事了?
陈员外再次摇了摇头,忽的看向陈霖淮。
淮哥儿,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陈霖淮瞬间僵在了那里,面上一热,脖颈到耳后处整个红了起来。
爹爹,您说什么呢?儿子
陈员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如今见儿子这幅样子竟也愣住了。
真的有?
没有!陈霖淮忙矢口否认,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陈员外眼睛一眯,盯着儿子审视了一番。这么大声否认,难道不是心虚?
他看了一眼儿子腰间挂着的荷包,轻笑道:我儿不要慌,爹也只是随口问问。你如果没有心仪的姑娘,那这些南珠是准备送给谁的?
陈霖淮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荷包,这是这是儿子输给明泽的,才不是送给哪个姑娘的。
陈员外眉眼一挑,并不拆穿,面上的阴沉之气反倒消减了几分,他端起茶盏轻送到嘴边。
明泽?可是你新交的朋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成伯在一旁突然开口:老爷,明泽少爷是姚族长家里大房的小公子,年方七岁,少爷说与他甚是志趣相投!
陈员外很是意外,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咳咳,我儿交友可真是越来越广了!
被他们二人取笑,陈霖淮也有些羞恼。
爹,您笑什么。您还有几位忘年之交呢,我和明泽怎么就不能做朋友?
陈员外并没有继续取笑儿子,他凝神思索了片刻。
我记得姚家大房还有一个女儿,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淮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爹去姚家为你求娶此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