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人大多时候都是松散随意的,漫不经心,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甚在意。
偏偏吃药时像孩子一样,眉头紧蹙,浑身上下都写满抗拒,非要人哄着才肯吃。
将刚才诡异的画面抛到脑后,阮祺推了推眼前人。
催促道:“好了,我给你买了芝麻糖,等下还要去庙市上帮忙呢。”
说罢不等他拒绝,阮祺从怀里取出一枚纸包,露出圆滚滚沾满芝麻的糖球。
清珞瞧了眼芝麻糖,终于闭眼咽下药丸。
“乖。”阮祺勾起笑,刚塞了颗芝麻糖给他,忽然身体一轻,直接被人拽进怀里。
阴影从头顶压下来,阮祺很快尝到那颗芝麻糖的香甜味道,再被松开时已然满脸通红。
“你方才是有什麽话想与我说吗?”
那股药味总算被压下,清珞蹭了蹭他的颈间,懒洋洋问。
阮祺迅速摇头:“没,就是瞧你睡得熟,犹豫要不要吵醒你。”
“对了,下午伯母要弄烤鱼的摊位,时辰不早,我得过去帮忙了。”
清珞困倦地“嗯”了一声,却依旧双手环着他,丝毫也没有松开的打算。
“捞鱼只有我能捞,好多客人都等着呢,去晚伯母要过来催了。”
这时候也很像小孩子。
阮祺心底软软的,侧头亲了他的脸颊:“……要不,我和大伯商量一下,今晚留在庙里陪你,就说庙市后要祭神,大伯应当能同意。”
清珞似乎笑了下:“祭神吗,好,那我在庙里等你。”
阮祺:“……?”
虽然觉得对方语气有些怪,阮祺却没心思多想,满脑子都是先前的水珠。
他不善于撒谎,也不是能藏住事的性格,但情况实在怪异,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最好是等一切都弄清楚后,再考虑如何与对方摊牌。
阮祺暗自深吸口气,无论如何,这人都是自己的郎君。
烤鱼摊位架起来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群,真想要吃鱼的没几个,多数都是来瞧热闹的。
因为见清珞还困倦着,阮祺便没有再吵醒他,自己一面朝摊位走,一面思考着关于对方身份的事。
是妖怪吗?
还是某种法术?
阮祺幼年曾经在集市上看过那种穿青袍的道人,据说法力高强,能吞火炭,下油锅,不过后来伯母也说,那些把戏都是糊弄人的江湖路数。
至于妖怪,阮祺就只在传闻里听到过一些,比如狐女嫁人,比如仙鹤报恩。
能控水的妖怪……鱼吗?
想到鱼,阮祺突然就有些不能直视摊位上的烤鱼了。
“发什麽呆?”董念还以为他病了,伸手探他的额头,见没事后才开口道。
“给你备了新渔网,你去试试看顺不顺手。”
“嗯!”阮祺连忙答应,转头去取渔网。
不能是鱼,鱼都是离不开水的,那人平常看不出有多爱水,偶尔沐浴也都要阮祺催着才肯去。
倒是很爱干净,衣摆袖口处没有半点污渍,即便在厨房里被油烟熏染过,身上也总是清清爽爽的味道。
“小庙祝来捞鱼了,我今天可是特地赶来的,排了大半日的队呢,可算是等到小庙祝了!”
“今天準备烤什麽鱼,不如捞条鲛鲨给咱们瞧瞧?”
一看见阮祺现身,排队村人顿时便吵嚷起来。
“还鲛鲨,”董念帮忙整理渔网,边笑骂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这麽厉害,怎麽不叫祺哥儿给你捞只玄武上来。”
排前头是芜河村的人,与阮成丰一家相熟,故意逗阮祺。
“行啊,祺哥儿若真能给我捞只玄武,我把传家宝的银簪子给他当添妆。”
周围顿时都笑,说他小气,银簪有什麽稀奇,要拿就拿他家羊脂玉的镯子给人做添妆。
说话人也是豪气,直接颔首答应:“成,倒也不用玄武,就那种比脸盆大的乌龟,若是祺哥儿能给我捞一只上来,我就把那玉镯子送给他。”
阮祺还在发呆,根本没听清衆人的对话,兀自拎着渔网走到岸边。
新买的渔网比先前的好用许多。
材质结实,网眼大小适中,重量也十分趁手,无需太过用力,便能朝外抛出很远,不用再担心被岸边的石块勾坏。
不过乌龟。
阮祺有些走神,还没等深思便迅速摇头,不不不,不能是乌龟,气质完全不相符。
但若真是的话……阮祺努力说服了一下自己,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至少乌龟寿命长,喂些鱼虾果蔬就行,感觉很容易养活。
阮祺正想着自家郎君本体是乌龟的可能,突然觉得手上一松,围观人群炸开了般,瞬间传来震耳欲聋的惊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