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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阮祺下意识垂头,就见他根本没来得及收网,被他网住的事物已经慢悠悠自己从芜水河里爬了出来。
四条腿,眯着眼,背着沉重坚硬的后壳,全加起来足有两个脸盆大小。
之前说要给阮祺添妆的村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三两步跑上前,帮着他一起将乌龟拖上岸。
“哈哈哈哈,神了啊,真的是脸盆大的乌龟!”
阮祺满头雾水,被村人拉住道谢。
“果然还是小庙祝厉害,我找这龟找了好久了,今日终于找见了!”
“说话算话,答应你的添妆,那羊脂玉的镯子,我晚上就送你大伯家去。”
周遭人群吵着道:“这麽大龟,赶紧烤了吃吧。”
“滚你的,”村人转头骂,“这龟我是要拿回家供着的,烤什麽烤。”
村人姓柳,是做木材生意的,最近库里的贵重木料总是莫名起火,问过算命先生,才知是命中犯火,必须寻一只足够大的乌龟养在西北角上,才能镇得住家中邪火。
村人花了一整月也没寻到合适的乌龟,简直心力交瘁,眼前这龟简直是救了命了。
阮祺听解释总算明白了,心情複杂地与乌龟对视一眼,看着对方被村人小心翼翼地捧走。
盯着岸边的渔网,阮祺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他并不擅长捕鱼,无论是庙市上烤鱼,还是先前从河里捞出的珊瑚和珍珠,都是自从遇到清珞后才发生的事。
不会真的是水里的妖怪吧。
阮祺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此,似乎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总算将庙市的事情忙完,阮祺累得手臂都擡不起来了,与伯母打过招呼,顾不上收好渔网,匆忙跑到江锐安那边。
同样是哥儿,江锐安的个头比阮祺高上许多,因着常年在山中打猎,皮肤晒成小麦色,伸手一把将阮琪提到面前。
“跑什麽跑,等下别撞着你。”
“有急事!”
阮祺将自己的后领解救出来,左右环顾了圈,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用力将他拖进林子里。
庙市是在山脚下的,往西不远便是一片树林,里面种着红豆杉,细细密密的绿色叶片几乎遮蔽住整片日光。
阮祺停下脚步,压低声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麽事,”江锐安抱着手臂,神色促狭,“是问怎麽与你郎君洞房吗,那你可问对人了,我这里有不少画本,如果你需要的话。”
“别闹!”阮祺红着脸打断,“是正事。”
江锐安耸肩,摆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然而四周安静下来,阮祺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这事情太过离奇,别说是眼前好友,便是他自己此刻也无法完全相信。
斟酌了半晌,阮祺终于道:“我有一个朋友……”
“你如今在村里只有我一个朋友。”江锐安淡淡提醒。
阮祺被噎住,江锐安擡手,示意他继续。
阮祺深吸口气,到底还是无法将事情和盘托出,只能换了个方向问:“你觉得这世间有妖怪吗?”
江锐安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
“……你在说笑?”
面前人抿着唇一脸严肃,明显不是在与他玩笑,江锐安伸手挠挠头,却是有些为难了。
“妖怪啊,山里确实总有妖怪的传闻,我进深山里打猎时候,偶尔也能遇到些怪事,所以若说相不相信的话,那应该还是信的吧。”
所谓敬鬼神而远之。
江锐安的确相信这世间有妖怪鬼神,却从未想过要深究。
“远的不说,就说咱们芜水河的河神,据传就是条比山峰还高大的巨蛇,你去隅山村的河神庙瞧瞧,就能发现庙里到处都是蛇鳞和蛇头的图腾。”
阮祺眼眸亮了亮。
“所以我觉得,你就算真遇见了什麽,其实也无需在意,去庙里求张符也好,睡一觉忘干净也好,总之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江锐安补充道。
他向来不懂得安慰人,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然是绞尽脑汁了。
“我明白了。”阮祺认真颔首。
两人并不同路,在山林里便分开了,走到半路时,江锐安后知后觉拧起眉,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好友不会当真遇见妖怪了吧?
傍晚庙市散后,阮祺如约留在庙里。
大伯虽然不愿,却被伯母扯了扯衣袖,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麽,只再次叮嘱他近日不要到常渊县去。
“可我在县里木匠那儿定了家具,这两日应该快打好了。”阮祺迟疑。
木匠那里虽然包送货,但像架子床,或是红木的顶箱大柜,都是不给配送的,非得亲自验货才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