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的手在铁板上飞快划拉着字迹,口中念念有词:“你想,撇开土豆、灶火,再把置办的东西平分到每一日……”
两人在推车后嘀嘀咕咕,铜板被收在桌上哗啦作响,金石碰撞的声音格外悦耳,让她们忙了一天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赚了一百八十六文啊!”伏念激动得攥住盛时云的肩膀来回摇晃,“我们时云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怎么这么厉害呢!”
等等等等!一千个铜板是一贯钱,一贯钱是一两银子……盛时云还是有点晕,她从小就偏科,对数字概念极不敏锐,做不到像伏念只消一眼,就把账看得清清楚楚。
她捏着一枚铜板,忽然惊喜地呼喊出声:“这么说,我再干十天就能赚二两银了!”
这幅迷糊的样子,与方才做生意时判若两人。伏念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后背,扬眉道:“我就说嘛,现在才有点原来的样子,就刚才炒土豆的精明模样,我以为你被什么神仙附体了。”
一听这话,盛时云咧唇跟着笑出声,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道原主确实是被自己附体了。收起所有的铜板,杏眸一眨,偏头问:“那你觉得我原来是什么样的?”
“原来嘛……有点怨天尤人,也有点懦弱。我这么说你别生气,现在不一样了,秀外惠中,总算是没白费你这张脸蛋。”伏念捏着她的脸,假装凶狠道,“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皇后和大殿下又欺负你来着?这次相见你真的和变了个人一样。”
最后一句是伏念一直想说的,但问题尖锐,她生怕盛时云回忆起不好的往事,就算两人关系亲密,也难问出口。
“哪有什么事。”盛时云摇摇头,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将东西摞好,推起推车往家走,一路走一路聊,“我之前都和你说了,只不过是看透了我的处境,想起自己还有一门手艺能讨生活。我以后要用赚来的钱开一间大酒楼,名字就叫食昀酒楼,如何?”
“食、昀。不错!”伏念看盛时云在自己手心里写下的两字,跟着往前推车,想了想,她好奇问道,“你真的没打算用自己的姓氏做招牌吗?”
大周不少的买卖摊位都是用姓氏当招牌,大家认为冠姓的买卖更有保障,对老板也更加认可,比如伏念家的几个药房,用的就是“伏氏药房”这个招牌。
“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这么多,宫里的人也不会追到青州来。你不怕影响生意?”
“要是因为一个名字就会影响生意,那只能说我技艺不精。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室,我得独善其身才行,绝不能再有一丝沾染。”盛时云始终有一股拗劲,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看法几乎不会改变。
皇宫是一团长刺的乱麻,稍有不慎就难脱身,刺破鲜血淋漓。若非牵扯太多,她甚至想过改姓隐居,省得那些达官贵人什么时候想起了自己,跑过来找麻烦。
“说得对。”伏念若有所思,也坚定了想法,“你这么有能耐,光凭香飘十里就能引得一群人慕名而来,自然用不着那些虚的。”
空了土豆的推车不算太沉,两人说说笑笑,赶在夕阳擦过山尖的时候就走到了竹竿巷的巷口。在这里住过两天,伏念也觉得巷子里黑黢黢的惹人心惊,一想到再过两天自己就要返程回到爹爹那里,对盛时云实在有些不放心。
巷口那里走过一个人影,盛时云眼疾嘴快,没等来者张口,先热情地换了她的名:“冯阿姐,这是要往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