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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恒直接把车钥匙扔给柳泊宁:“我外套在车里,你去拿过来,辛苦。”
几人一起进了急诊大门,护士看着叶星奕被抱进来,连忙主动迎上来:“什麽情况?”
淩恒说:“前几天右手手臂骨折,没好好养伤,晚上开始发的烧,现在最起码已经39°往上了。”
护士说:“跟我过来。”
淩恒一路将叶星奕抱进病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
护士动作很快,已经量过体温,道:“难怪烧糊涂了,40.1°。”
医生也进来了,问:“成年没?”
淩恒说:“刚满十七。”
医生点头:“了解,烧到这麽高还是挺危险的,先打一针退烧、一针止痛,观察一下再看。”
护士转身出去配药,不算大的病房挤了满满一屋子人,淩恒对柳泊宁他们道:“你们回学校吧,我在这里守着,今天辛苦大家。”
柳泊宁把淩恒的外套盖在叶星奕被子上,低声问:“淩哥,你明天不是要去外地开研学会吗?”
下午分别时淩恒就很不放心叶星奕,更何况他现在烧得人事不省,沉声说:“我明天早上跟校长请假,不去了。”
柳泊宁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床上的叶星奕,淩恒只当他是担心,安慰道:“交给我,你们都赶紧回学校休息。”
护士很快推着托盘回来,看淩恒坐在床边守着叶星奕,随口问道:“您是他哥哥吗?”
淩恒说:“班主任。”
护士挺健谈,一边配针剂一边说:“难怪刚刚还有几个男孩子一起来的,您真负责啊,他家长呢?”
床上的小家伙不太老实,险些压到右手缠着的石膏,淩恒忙起身按住他:“星奕,乖。”
安抚好叶星奕,淩恒敛下眼色:“他父母都在外地。”
护士将针管里的空气排出,示意:“让他侧着躺,衣服脱了。”
淩恒怕叶星奕乱动挣扎,干脆直接坐上床,将小崽子侧着搂在怀里,脱掉了他的睡裤,露出青紫红肿的身后。
护士咂舌:“这怎麽弄的?”
淩恒无奈:“旷课逃学,被我收拾了顿。”
看护士小姐一脸愤然,淩恒本以为他是想骂自己体罚学生,没曾想,她恼道:“打得好,现在学生真是的,我弟弟这高三开学没多久,上周开始说什麽都不愿意去学校,天天泡在网吧,我爸妈根本管不住,愁死了都快!离高考就剩二百多天了!”
护士避开伤得最重的地方,挑了一块没有淤青的部位,利落地擦完碘伏準备落针。
尖锐锋利的针头刚扎进去,叶星奕就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挣扎起来,呢喃:“啊……”
他发着高烧,这会对疼痛尤其敏感,淩恒心疼地按住小崽子,感受着他在自己怀里不住发抖,暗暗责怪自己失了分寸。
小家伙身上本来就有伤,就算是真的被他逃学旷课气得不轻,也至少应该等他身体好一些了再罚,而不该急于一时。
叶星奕完全烧糊涂了,哪里还有半点平时漠然冷傲的样子,所有僞装尽数褪下后也只不过还是个没成年的大孩子。
两行清泪顺着清瘦的脸庞淌下,纯棉的枕巾湿了一小片,淩恒将意识尽失的小朋友揽在自己怀里,不让他乱动。
淩恒看着他皱成一团的小脸,只觉得心里被人狠狠撕扯般,快要喘不上来气。
那年变故之后,他茕然一人至今。曾经以为能相伴永远的恋人早已毫不留念地扔下他离开,转身追求更好的日子,昔年所有温情彻底忘却。
意外陡生,人性的自私软弱暴露无遗。
性格本就冷淡、算不上外向的淩恒经历了那样沉重的打击过后,自此再没遇到过任何值得挂念惦记的人。
他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是放弃了所有,甚至寻过短见。
这种心会随着对方一举一动而揪起的感受,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过了。
狗屎晨跑!
随着药剂不断被输进身体里,叶星奕疼得实在受不住,昏迷中哭喊着唤他:“哥……疼……”
淩恒早就在心里暗骂过自己无数遍了,他哑声道:“星奕乖,哥在。”
曾经那个人生病时比面前的小崽子还能撒娇,又总学不会爱惜身体,每每一降温就能把自己折腾病,被拖着去医院时都要哭上好一会,更别提打针吃药了。
淩恒不知是在回应谁,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孩儿,声音微不可闻:“……宝贝乖,哥在。”
“好了,还有一针止痛。”
直到护士出声,淩恒才回过神来,眼眶已经通红,甚至连手都在抑制不住地小幅度颤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