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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泊想起方才饭桌上,叶星奕提到已经离世母亲时脸上的神色。小家伙语气淡然,但一旁的淩恒却心疼得无以複加,眼里的怜惜满溢。
明明岁数相仿,宁云骁跟自己却只会死犟,果然是因为没吃过什麽苦头麽?
他眼眶更红,情绪完全脱轨:“有爸妈的到底就是不一样,就是硬气。”
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的少年,身体倏地痉挛起来,肩膀剧烈起伏。
简泊意识到不对,蹙眉,立刻丢了XX,飞速将宁云骁手腕上的数据线扯开:“云骁!听得见我说话吗?”
简泊顾不得少年身后的伤,直接将他翻过来,跪在床边,捞过宁云骁的身体,用力摇晃。
身后整个与床垫接触,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疼痛绝对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即便如此,宁云骁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简泊一人管理那麽大一家山奈,平常见惯了大场面,却都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焦急,他眼皮直跳,根本来不及细想,环顾四周,下意识想用被子去裹着宁云骁,可碍于太累赘,只得另寻他法。
简泊望着地上自己满是泥点的大衣,只能再度捡起,连裤子都来不及给宁云骁穿上,直接将他整个裹在大衣里,拦腰打横抱起。
好在他比宁云骁高不少,肩也宽很多,大衣足够宽敞,一直盖到膝弯。
简泊强忍着心里的忐忑与不安,下楼时双腿发颤,手也在抖,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生怕摔到他。
简泊方才下手有多重,这会就能有多悔,在上隐喝的那点清酒全部醒了。
他隔着五米远,朝前台小姐喊:“帮忙打辆车!快!”
宁云骁靠在简泊肩头,意识尽失,鼻息更是低浅到近乎没有。
前台小姐一愣,立马踩着高跟奔出来,帮忙撑着玻璃门,又在路边擡手拦了车:“地上滑,小心。”
简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宁云骁坐在后排,急道:“师傅,去山奈!”
司机了然,不断加速。
一路上简泊出声唤了宁云骁无数次,怀里的孩子双眼紧闭,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隔着好几层衣料,简泊仍能清楚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不断发抖。
等出租车终于停下,简泊抱着宁云骁就往诊所里奔,初雪落得毫无征兆。
守在大厅里的预诊护士立刻迎上来:“简哥?这是?”
简泊头发上一层雪花,连睫毛上都沾着冰晶,却只穿了件单薄的高领毛衣。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他的手冻得通红,却根本无暇顾及:“姜叔在哪?喊他来急诊,快去——”
简泊抱着宁云骁沖进急诊室,小心翼翼地将他放置在病床上,这才记起,前面走得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给他穿上。
急诊室一直都有值班医生,护士训练有素,迅速推了输氧仪器过来。
简泊自觉让开位置,他席间喝了不少酒,情绪又剧烈波动起伏,到现在手仍旧在不住发颤。
他不敢用宁云骁的性命来赌自己的判断力,站在一旁,紧盯着值班医生的动作。
那医生戴上听诊器研究了半天,在简泊等得即将不耐烦之际,终于道:“心肺瞳孔正常,体温和脉搏也都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怎麽可能突然就意识尽失,宁云骁臀上的外伤虽然严重,但远远不到危急性命的程度。
简泊深吸一口气,接过听诊器戴上。
心跳声虽然相对微弱,但还算平缓。
急诊室的大门再次从外打开,姜宏正刚结束一台长达六小时的手术,近六十岁的老人了,体力实在有些跟不上,身体一直在出虚汗。
他径直看向简泊:“怎麽了?小泊?”
姜宏正是在县医院干了几十年临床的老医生,前几年新老院长交接,因为看不惯接班人的那套惺惺作态,干脆提前申请了离职,退休将养在家。
本可安度晚年,可简泊通过自家老爹,偶然打探到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赶着山奈开业,干脆直接高薪把人聘请了过来。
老头身上能瞧见古医医人先医心的那套执着,行医至今,芳泽无数。
简泊在他身上学到很多,离把他当义父供着也没差多少。
简泊红着眼,忙将手里的听诊器递过去:“突然就昏过去了,呼吸脉搏都正常,但就是怎麽也叫不醒。”
姜宏正甚少见他这样失态,将手在空中往下压了压,转而低头望向戴着吸氧面罩的宁云骁,脸色也发沉些。
他仔细检查过一番,摘下听诊器:“经年累月的营养不良,过劳再加上严重贫血,但内髒器官都没什麽大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