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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泊瞪大眼,无可置信:“可,云骁经常提起家里,说很美满,说他还有个小了两岁的弟弟,乖巧懂事。”
淩恒长久地注视着他,不曾移开眼,所有话语生生堵在喉间,只剩沉默:“你……”
“云骁哥的父母在他初三那年冬天就去世了,原本或许是很幸福的,”叶星奕猩红着眼,“淩哥说,说。”
他肩膀剧烈颤抖,勉强将话补全:“你给我看的视频,三旬年初死的那个男孩子,是云骁哥的亲弟弟。”
简泊倏地就僵在原地:“你……你哪听来的?”
叶星奕别过脸,狠狠咬着手背,哭得哽咽。
不用淩恒再多说,简泊终于后知后觉,为什麽有些谎虽然能圆上,可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麽宁云骁的成绩明明之前一直都很好,是这小孩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却会突然在高考发挥失常,他实在是太迟钝了。
去年六月七号晚上,那时收到自己特意发去祝他高考顺利的红包,宁云骁究竟在想些什麽,他原来竟是早就知道自己考不好了。
此时此刻,任凭简泊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再回想起这小孩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和接连躲着他并删掉所有联系方式的原因,终于明白了宁云骁的所有苦衷和难言之隐。
那无数个瞒得滴水不漏的谎。
简泊捶足顿胸,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瞬间血肉模糊。
淩恒也动了火,没拦,冷声道:“越缺什麽,越在意什麽。认识四年多,你怎麽好意思说你们认识四年多?”
淩恒真的非常想拎着简泊的衣领给他一拳,最后却也只化为寥寥数字,强压着火:“云骁是好孩子,他不想拖累你。”
相处四年,简泊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对这孩子实在关心甚少,他自以为所有的呵护,现在彻底沦为了讽刺,对于宁云骁,他真的知之甚少。
简泊脸上泪混着血,又是一拳砸过去,雪白的墙体替他承受着所有悔恨和自责:“我他妈就是个畜生!”
淩恒一直没制止,只冷眼瞧着。
眼见他两只手已经砸到溃烂,深可见骨,叶星奕恨恨一抹脸,迅速奔过去,在下一拳砸下去之前,抢先抱住了简泊的手。
简泊大力动作,低声嘶吼着自己的无能:“你让开!让开!”
叶星奕被他甩得一踉跄,却仍然没有松开,不断出声喊他:“简哥……你别这样……”
简泊既气宁云骁一直不说实话撒谎骗自己,可他也确实太迟钝,找了小孩整整三十四天,如果不是今天偶然撞见,简泊很难保证,下一次再看到的会不会就是宁云骁的尸首,亦如他被生生切掉两根指骨死状惨烈的亲弟弟奚云逸。
简泊如暴怒的狮子般,捶胸顿足,恨不能已,他压抑太久,理智散尽,怒不可遏地骤然擡手——叶星奕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向后,腰狠狠磕在桌沿,疼得闷哼出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蜷成一团。
“星奕!”
淩恒瞳孔骤缩,一把捞住仍然使不上力的叶星奕,怀里的身体还在不断往下坠,连腰都直不起来。
简泊腥红了眼,在听到淩恒颤抖着的话音后终于清醒,他立刻扑过去,想帮着扶起叶星奕,却被淩恒直接大力推开。
他仍想凑过去,饱含怒火的重重一拳,终于还是砸在了脸上。
淩恒这一拳下手很重,一点力气没收,打得简泊直接偏过身去,栽在地上,原本就挂着血痕的脸顷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
淩恒强压着火,恨得咬牙:“滚开。”
简泊坐在地上,全然不觉伤痛,整个人半分生气也无。
饶是这样大的动静,趴在病床上的宁云骁依旧没有醒转,只是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一向沉稳自持的人面上难得带了几分慌乱,淩恒急着道:“星奕,还站得起来吗?”
叶星奕摔在脊柱正中间,疼得失声,他紧紧握着淩恒的手,挣扎半响,依旧没能发出声,如困兽般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呜咽:“呜……”
淩恒一颗心全在叶星奕身上,冷汗直流:“别动,我抱你起来。”
好这一层的值班护士听到动静来得很快,一向血腥场面没少见的人,在看清屋内的情形后直接愣在原地。
墙上沾着不少血就算了,老板瘫在地上,双手血肉模糊,一位陌生男人单膝跪在少年面前,脸色沉得发黑。
她起初以为是医闹,可又很快发现不是,忙道:“我去推轮椅!”
叶星奕连轮椅都没法坐,疼得根本直不起身,但一刻也耽误不得。
淩恒拿起掉在地上的卷纸就往简泊脸上砸,厉声喊他:“直接帮我去喊医生过来!快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