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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很关切:“怎麽脸色这麽差?你不舒服吗?”
叶星奕紧紧握住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摇头。
他速度很快,柳泊宁并没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只皱眉:“不舒服要跟我说,带你去医护室,或者找淩哥。”
叶星奕什麽都没能听清,脑子乱得发麻,唯独听到了最后两个字,下意识就提高音量:“别去打扰他!”
柳泊宁不明所以,还想再问些什麽,却被远处的体育老师一声哨给唤走了,边跑,边还在不住往回看。
午间阳光相当好,站在四百米的标準大操场上,踩着塑胶跑道,叶星奕却被一股倏地从背后袭来的凉意整个笼罩,呼吸随脚步一并停滞。
他再次按亮手机,点开那张截图。
【简泊:淩哥,云骁不见了。】
……
淩恒坐在副驾,沉声:“他这几天有哪里很不对劲吗?”
简泊擡手就砸方向盘,浑身发抖:“我不知道。”
淩恒没催,只望过来。
简泊双眼猩红,颤声:“山奈有事,我上周日回莘城,喊他跟我一块儿,小孩非不愿,说想在家捣鼓航天航空模型。”
“就是我托关系新买给他的限量款,有NASA航天员签名的那个,”简泊闭上眼,沉痛无法自抑,“他喜欢得不得了,拆箱时眼睛都亮了,说要在家等我,想快点拼出来给我看,急着摆在家里。”
简泊眼眶通红:“小家伙有多喜欢航天航空,就有多喜欢那东西。我临走那天晚上,他还坐在我怀里,一直拼到淩晨两点多才肯去睡。”
淩恒没出声,数秒后,突兀地问:“你之前给他找心理医生,怎麽说?”
简泊深吸一口气:“医生的原话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病症根源在哪,但不愿跨过,也没法跨过,是无能为力与现实的巨大对峙沖突。”
简泊倒着抖了抖烟盒,已经空了,无力:“给我根。”
淩恒道:“没有。”
简泊洩气,继续说:“云骁只接受过两次心理咨询,后来我再想给他约,他都笑着拒绝了。”
“这几个月跟我待在一块,我都牢牢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走哪带哪,结果还是没防住。”
十米开外,即便是在白天,三旬的霓虹牌匾也诡异闪烁着,一帮男女相拥互搂,结伴出来,为首那个脚步明显不稳。
“你再给朱武打一个,”简泊咬牙,“真他妈可以啊,关系不说多好,但也至少是高中同班同学吧,相处三年,毕业才半个月不到,除了你之外把我们其余所有人都删得一干二净,该拉黑的都拉黑,他妈知道的是大学没考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灰飞烟灭了!活生生这麽一个大活人,说走就走得干脆!”
忙音响起,又挂断。
“还是打不通,”淩恒脸色也很难看,沉声,“他不止这一个手机号。”
简泊倏地响起什麽,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拍在淩恒眼前:“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说了很多事情只能从长计议,偏偏等不及!”
白纸上,字迹清秀又端正——
“哥,我想出去转转,散散心,别找我,谢谢你跟淩哥、星奕,谢谢。”
简泊怒不可遏:“这他妈能是去散心才见鬼了!一个人怎麽找朱武报仇?直接捅死他?”
淩恒攥着那张纸,拿手机拍了照,道:“在云骁心里,即便可以一刀了结他,也不算真正给那孩子报仇。”
无数鸿沟裂缝都可以鼓足勇气跨过,唯独弟弟奚云逸的惨死,对于孤身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太久的宁云骁来说,终其一生也无法释怀。
那天,他梦到,中指缺了一节的弟弟,捧着血淋淋的手,哭着说,好冷好冷,想回家,想哥哥,想爸爸妈妈,想家里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黄狗乐乐。
哥,尸骨未寒,我在等你带我回家。
……
失联
西风惰,宁云骁坐在床边,低着头。
朱武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往下看,讥讽:“你两个哥哥在楼下等你呢。”
宁云骁明显怔住,眼神躲闪。
朱武嗤笑一声,招手:“来,自己过来看。”
宁云骁僵住,还是犹豫着往前了,可朱武却一把将窗帘拉到最大,哗的一声。
阳光照进来,猝不及防,宁云骁下意识就往后退:“武哥……”
朱武笑:“这麽怕被看见呢?淩哥跟简泊吧?我老熟人了。”
“淩恒,我很久之前邻居,十二年的同班同学,一个人半工半读把自己从这死人窟供出去了,琓县这小破地方,多少年找不见这麽一个,偏偏他爹妈还不在意。”
朱武挑眉,意有所指:“也是,这边的父母能有多少眼界,再往上一辈全是农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