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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算了,你本来也才十九,不是小孩子是什麽。”
宁云骁主动揽住他的脖颈,朱武怔了怔,轻笑。
男人亲手替他挤了牙膏,耐心等小家伙洗漱完后,又将他再度抱起。
宁云骁犹豫:“我可以自己走,已经不疼了。”
朱武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神色自若,边将人圈在怀里,边说:“把你从琓县拐过来,这些日子里,我在做什麽,你那麽聪明,不会不清楚。”
宁云骁眨了眨眼:“嗯,清楚。”
朱武抱着人坐在餐桌前:“就坐我腿上吃吧,好吗?”
宁云骁语塞,小声:“我就算拒绝,你也不会放我下来,这麽多天不是都这样吗?”
朱武又笑,乐呵呵的:“是啊,你人都在我手里了,当然是我说了算。”
宁云骁抿唇,认真:“你好像比以前爱笑很多。”
朱武笑着点头:“是啊,爱笑了。”
他说:“大事将了,怎麽会不愿意笑呢?”
“我从来没有要避着你的意思,”男人淡然,“这些天,我在做什麽,你很清楚,也很明白。”
“三旬这些年,做了很多错事,明里暗里的,太多了,根本无从数起。”
“这一个半月以来,我把你养在身边,却从始至终都没限制过你的自由。”
“你好手好脚的,完全可以趁我睡着一刀了结我。”
“但你没有那麽做,是为什麽呢?”
“因为你不满足,”朱武自顾自地说,“从一开始,你三番五次接近我,目的都不只是想给云逸报仇。”
“你想待在我身边,掌握到足够多的资料,从而让三旬整个垮台,将那些罪人全部绳之以法,同样也包括我在内。”
宁云骁的手微颤:“嗯。”
朱武乐呵呵地笑,眼里尽是心疼:“一直都挺想问你,哪来那麽大的胆子?小家伙,明明也才刚成年没多久,还只是个小孩啊。”
宁云骁垂眼:“可我没能做到。”
“但不管怎麽说,你的这份勇气,我很敬佩,”男人的神色并不分明,晦暗,嘶哑,“至于你没能做到的事情,就交给我。”
宁云骁早先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能等到机会:“可你是三旬的最大股东,持股百分之八十五,真有那一天,你绝对逃不掉。”
朱武倒是不答,反而挑起眉峰:“可以啊,小瞧你了,对我的业务了解得这麽清楚,我还有其他赚钱的路子呢,不知道吧?”
他笑着,宛若根本没听明白一样,道:“逃不逃得掉的,谁知道呢?”
宁云骁说:“那你得一直逃,一旦被抓到,就算不是死刑,你也至少得做几十年的牢。”
朱武点头:“那就坐呗,淩哥不是也坐过牢吗?不过等我被放出来,肯定就已经变成老头子啦!”
宁云骁却笑不出来,紧紧抓着餐桌的边缘。
朱武笑着问:“你是不是也不想我被警察抓起来?”
宁云骁低声:“不想。”
朱武对上他的视线,明显愣住。
大概没想到少年会答得这麽干脆,远远出乎意料,朱武沉声:“你认真的?”
他说:“我还以为,你也会觉得我很十恶不赦,千刀万剐对我来说都是仁慈了。”
少年后知后觉,找补:“如果你能把赚的那些髒钱都捐出去,以后当个好人。”
“当个好人?淩哥那样的吗?”
朱武很认真:“淩哥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可是呢。”
他道:“我可不想当好人,我只想自保。”
“而且我赚的钱也不完全都是髒的。”
宁云骁皱眉,并不认同:“可你贩毒。”
朱武笑:“是啊,我是贩毒,十恶不赦吧,是不是后悔跟我说这麽多了?”
“我不仅贩毒,我还弑父,我爸就是高三那年被我亲手捅死的。他倒在家里,倒在电视机前,我一直捅了很多刀,血就从他的肚子里流出来,一地猩红,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因为他管不住自己啊,他吸毒,毁了我们整个家。”
“我从小成绩都很好,从初二那年开始,才没怎麽念书了,沉不下心。”
“那时候,淩哥跟我说,”朱武怔了怔,“他跟我说,处在低谷的时候每一步都是在往上走。”
“他还说,只要我想学,可以随时随地找他补习。”
“可惜,我没能担得起他这份心意。”
“你肯定想问了,那个时候,我爸吸毒才被放出来,没多久却就惨死,我为什麽没被抓进少管所,为什麽不用抵命。”
“因为我已经混得很开了啊,有大哥保着,管事的警察都是自己人,一句他毒瘾犯了就草草盖过,根本没人会愿意顶着髒水去认真查。” ', ' ')